刘琰仰起头,看着那个越飞越高,似乎要钻进云朵里去的纸鸢。豆羹应了一声,也不用刀剪,打算直接把线掐断。
豆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神情有些疑惑和怔忡,直到手指头被麻线割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绷紧的线就象刀子一样锋利,在他手指头割出了一条斜的口子。
幸好伤不算深。
豆羹把手指在嘴里吮了一下,再一次伸出手,这一回他快而准的直接把线从中间掐断。
绷得紧紧的线断裂时有一声很明显的声响,失去了线的牵系,那个金色的元宝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也许是阳光太炽烈,耀得人眼花,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纸鸢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豆羹把手里的线轴收起来。
刚才那个站在公主跟前的少年已经转过身来,这一回豆羹看得更清楚了。
确实与曾经的故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那人身量没这么高,仔细看,容貌似乎也没那么象。
刘芳接过春草手里的剪子,有些舍不得的又抬头望了一眼她的燕子,下定决心剪了下去。
这只燕子同样消失在了空中。
但愿风把它带得越高越好,越远越好,把过去的不快活全都带走。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能听见她的心愿,刘芳希望今天自己的心愿能够实现。
圆脸少年快步跑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纸鸢。
“就两个了。”他有些遗憾:“今天游人多,卖纸鸢的生意特别好。就剩最后两个还不肯讲价。”
这两个一看还是挑剩下的,就是最普通的白棉纸糊在竹骨上,一点儿花样纹饰也没有。
“我找了笔墨来,咱们在这上头写两句诗,不比他们那些涂彩描金的差。”
他把纸鸢放在石桌上,兴冲冲的将蘸足了墨的笔递给王芝。
“来来来,大才子帮着写两句。”
王芝接过笔来微微出神,过了片刻,又将笔放下了。
“我倒觉得不用写什么。”
圆脸少年想了想:“也是,各人想什么都装在自己心里头,未必要写在纸上才算诚心。”
刘芳小声对刘琰说:“读书人的弯弯绕绕真多。他们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未必一样,嘴上说的跟笔下写的又未必一样。”
其实有什么不能写的?
平常人去庙里求平安,求生子,求发财,至于读书人嘛,十个里有八个会求前程,想做官,想做大官。
但他们嘴上不会这么说,他们不愿意把升官发财挂在嘴边,一个个显得高洁清正,无欲无求。
其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