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那句关于皇帝陛下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的啊。众人缩着头,恨不能立刻就遁地出宫回府,不曾来参加过这场宴会。
许夫人已经被姜珠儿吓得昏过去了,瘫倒在地上。
许老夫人到底人老成精,她强忍着头晕目眩,扑过去用手捂住姜珠儿的嘴。
萧越眼眸中意味不明,忽明忽灭的眸光,他忽然吩咐身后的暗一,“你带着女眷去前头的大殿,许家的人,还有这位……姜姑娘是吧?留下……”
众人听到萧越说的话,顿时心头一松,不用宫人的引领,纷纷的往暖阁外而去。
镇北将军府的八卦再好听,可还是比不过自身的命重要。
再说,就姜珠儿这只言片语,已经让众人心里头有了一百种猜测。
萧越将人清掉,不过是想着镇北将军虽然关在牢里,但一日不曾决断,那他一日就还是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
他的名声就不能让人玷污。
太皇太后这会忽然被激起了一些兴趣,她又在凤榻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被许老夫人捂住嘴,还在呜呜要挣脱的姜珠儿。
二太太被眼前的一连串变故弄得有些发懵,她想要说话,但被姜璇眼神给止住了,这会听到姜珠儿胡言乱语,姜崇的名声都要败坏了。
自家人知道和外头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她终于按奈不住,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先是朝皇上和太皇太后行了一礼,然后道,
“臣妇先谢谢陛下将其他的人清了出去,抱住大伯的名声,再请娘娘和陛下恕臣妇无礼了,臣妇有几句话想问这位珠儿姑娘。”
萧越颔首。
二太太走到姜珠儿的面前,
“珠儿姑娘,你有勇气为大伯喊冤,二婶很佩服你,可你说的话有点不像样了。
你也说你不是姜家的姑娘,当年许家明知道实情,可还是让怀有身孕的许氏嫁了进来。
到底是谁不厚道?
大伯包容你母亲十多年,就是怜惜你们姐弟,可谁知道,你母亲还不知足,竟然用魇镇的法子,想要将先头大嫂弄得灰飞烟灭。
大伯这才发怒。
不过,去庵堂却不是他的主意,是你外祖父的主意,你要怪就怪你外祖父去吧。”
姜珠儿的脸色扭曲,声音凄厉又恐怖,仿佛是撕咬人肉的恶鬼发出来的,不过一会功夫,她就挣脱了许老夫人的手,
“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皇上让人陷害我父亲,就是为了杀他,不然为何将他调入京城,说是说要重用,还不是因为在边关下不了手。”
“姜璇,你们就是想要逼死我和我娘,害死我们,然后吞了我母亲的嫁妆是不是?
你们休想,休想害死我和我母亲,你们把我娘当牛使,当猴耍,还我把我弟弟给骗走了。
对,姜璇,你是不是恨我娘夺走了父亲,所以想要夺回去是也不是……”
“我告诉你,想也别想!想也别想,谁敢动我一分一毫,谁想动我娘,我就让谁死……”
“今天怎么不是你滚下来,明明你都被表姐给推倒了。表姐,你怎么那么没用……”
“姜璇,你别以为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父亲要死,你也逃不掉……哈哈……”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利,虽然说得语无伦次,没有章法,可话语里的那些意思都让人听明白了。
许老夫人颤抖着,愤怒着,可她已经想不出办法了,她只能用尽力气一把拍过去,拍在姜珠儿的脸上,
“你疯了,你疯了……”
姜璇在一边冷眼看着姜珠儿发疯,她知道,姜珠儿,已经完了。
就算今天她活着出宫,也不可能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要么被许家一碗药给了结,要么就是一辈子被关在庵堂里不见人。
她的将来已经定了,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不可能得到她想拥有的一切。
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疯狂,真的是刚才被摔疯了?
不,她一开始分明是条例清楚的,就连用皇后娘娘做比较的时候,那会她还是很清晰明了的。
是自己说了话之后,她才癫狂起来。
她脑子里忽然想到食用‘阿芙蓉’过量后的表现,姜珠儿和许氏被关在普济庵,姜珠儿会不会也用了‘阿芙蓉’?
她虽然知道‘阿芙蓉’的后遗症,但她不确定姜珠儿这样是不是真的。
萧越在上头一直关注着姜璇的动向,见她虽恭敬的跪着,但其实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承认,看到她腰间的小印时,恨不得立刻盘问。
但这方小印对于大哥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明白,这是他的贴身之物。
现在,出现在姜姑娘身上,那么,对大哥而言,姜姑娘很重要。
也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想起早先在御书房问起常远整理私库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大哥在金陵,住的是姜府隔壁的院子。
太皇太后看着强撑着不倒下的许老夫人,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这位姑娘大约是真的疯魔了,还是好好的治治才行,姜家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但她这样口出狂言,是谁都不能忍。”
许老夫人羞的老脸涨红,她说不出话来。
姜珠儿不仅仅是爆了姜家的私事,就连许家也拉入水了,如果说不知道许氏怀着身孕嫁入姜家,那肯定是假的。
也正因为此,才百口莫辩。
萧越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关心,之所以留下来,一是保住姜崇的名声,二是为了姜璇腰间的配饰。
他冷淡的吩咐,“去请个太医过来,给这位姑娘诊断一下,看是真疯还是假疯。”
又对太皇太后说道,“娘娘,这些事情微不足道,让下头的人处理就好,你还是去前头听戏吧。”
“去将许老伯爷父子请进来,朕有话要问他们。”
太皇太后也被姜珠儿给闹的头疼,不过,倒是对姜璇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她慈爱的看着姜璇,目光一凝,同样看到了她腰间的那方小印。
她的心里转了好多的念头,但都被按捺下去了。
她朝姜璇招招手,“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太皇太后知道这方小印对太上皇是何等的重要,竟然给了这位姜家姑娘。
姜璇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起身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这会,她终于看清楚太皇太后的面容,保养得宜,很温和,慈祥。
和姜老夫人一脸的刻薄不同,大概是人都会喜欢这样的一个长辈。
她的声音也很轻柔,没有那种上位者的威严,仿佛就是一个高门里的长辈。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了姜璇一番,眼光定在她的腰间,将她腰上的配饰给摘了下来,端详片刻,然后问她,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姜璇不知道太皇太后叫她上前是为什么,现在见她拿着那玉佩,道,“这方小印娘娘也喜欢吗?是一位朋友送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这东西看着不错,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方小印,代表着太上皇至高无上的权势。
只要姜璇将这东西示人,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只要认得这东西的人,都不敢对她如何。
姜璇垂着眼眸,这是林长生给她的玉佩,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室旁支,这玉佩除了玉质不错外,其他也没什么。
他毕竟是皇室,虽然家族已经没落,但到底曾经也出过一些好东西的。说不定就是祖上留下的。
而且小印小巧,用料不多,所以姜璇一直没觉得这方印有什么值钱的。
但是,不只是太皇太后对这东西有反应,她想到了当初父亲看到这方小印时脸色大变,匆匆而去。
后来,父亲是怎么解释的?她脑子忽然转不开了,忘记了。
长生究竟是哪个长生?大冬天的,林先生提着少见的螃蟹,还有那处冰冷的小院。
现在,姜璇也开始怀疑这块玉佩的来历了。
她恭敬的回道,“臣女不知,是有人所送,不知道娘娘是否可以给臣女解惑?”
太皇太后笑了笑,没有言语。
萧越一直在边上观察姜璇的表现,见她一点都不作伪,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太皇太后又问了姜璇很多话,让姜璇心里的疑惑越发的旺盛。
最后,就听太皇太后笑着说道,
“听说你前头订了三次亲,最后一次还被退亲了。”
“但哀家却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不知道我给你说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姜璇只觉得受宠若惊,太皇太后说的亲,当然是非富即贵,她不想嫁给那些人,更何况,如今父亲还在牢里呆着,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说亲也不是好时机。
可太皇太后金口玉言,她说要说亲,又如何能拒绝?
她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拒绝太皇太后。
……
林翊听说太皇太后请了很多女眷进宫,生怕太皇太后逼着他娶亲,于是没有去后宫看他,和萧越说好事情后,就出宫去了。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下属过来,在马车外禀报,林翊听了禀报,顿时面色变得凝滞起来,吩咐马车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