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座中站了起来,禀道:“臣和宁帝相识数十年,宁帝是最了解臣的性子的。臣是重情义的人,自然不想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娶他们不喜欢的女子。无论是述白还是那几个小的,臣都喜欢他们自己来选择未来的妻子。”
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怀疆这话说得有违礼制,却让宁帝无话可说。
照他的意思,除非顾述白自己喜欢丹阳公主,否则她是别想嫁进顾侯府了。
“是,你就是这么个性子。嫂夫人都去了十多年了,你也不肯续弦。当初你带着小女儿回来的时候,朕以为你想开了,在外头有中意的女子了。谁知道这个女儿又不是亲生的……”
宁帝叹了一口气。
一个能对自己的亡妻忠贞若此的人,他把东灵的军权和边境都交给他,放心得很。
“陛下能理解就好。不过臣的确年纪大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臣想着,陛下是不是可以把兵符收入,交给年轻的将领们去历练历练,也给他们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
提到兵符二字,宁帝敏感地蹙了眉头,不悦地看着顾怀疆。
“你啊你,说到底你还是以为,朕想给述白指婚是为了防你吗?朕是想和你成为儿女亲家,可这事纯属私谊,与国事无关。你军功赫赫,何必总是推脱兵符,生怕朕疑心你呢?”
宁帝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顾怀疆正要开口,宁帝大声道:“坐下说话,动不动站起来做什么?”
御书房外的宫人们听见声音,窃笑着交头接耳。
“又是这句,每次圣上和顾侯爷单独见面,就常说这句话!”
顾怀疆无奈地坐了下来,表情稍有松动,“臣不是怕陛下疑心,而是不希望朝局不稳。东灵大半的军权在臣手中,知道的说是方便战时调遣,不知道的只怕要担心臣威胁君权。”
宁帝挑了挑眉,捋着胡须,半天才开口。
“你是说殷丞相吧?朕知道,他对你不满已久,他这个人就是这般小肚鸡肠,好在朝政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宁帝一阵褒一阵贬的,议论了殷兖一番,最后还是老生常谈,“你比他有度量,你就多包容包容他。朕正在有意锻炼他的长子殷朔,这个孩子为人随和许多。到时候让他接替殷兖的位置,既不得罪他,又能缓和‘将相不合’的局面。”
用殷朔来缓和局面?
顾怀疆不置可否,心里却对这个朝中人人赞美的殷大公子,存有疑虑。
尤其让他耿耿于怀的是,玉扶上次落入江中,殷兖正好在那里出现……
“怀疆,你在想什么?”
宁帝见他走神,忙把他唤了回来。
“哦,臣只是想到了玉扶。上次酒歌他们带她去江上乘画舫,她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谁知近来天气热,这孩子喜欢水,嚷着让臣带她去西湖玩呢。”
宁帝瞧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慈父的光芒,就知道他有多喜欢玉扶了。
“朕还真是好奇,你这个小女儿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