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疆径自走出去,那十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责罚他们擅自行动了。
严铮闻讯从账外跑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士兵,喜出望外,“嘿,你好了?都能坐起来了?”
床上的士兵乐呵呵地点头,“玉扶小姐给我吃了解药,她亲自喂我吃的!”
亲自喂的就亲自喂的,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在他面前炫耀。
严铮不乐意地一扭脸,看到十人还跪在地上,“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啊!大将军都走了,少将军他们还会惩罚你们不成?少将军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他……”
顾述白笑着扫他一眼,眼中不带情绪,后者立刻噤声。
那十人顺杆子往下爬,“我们将功折罪了,我们还教了玉扶小姐落马十八翻呢!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姐和瑶蓝姑娘早就摔坏了!”
“落马十八翻?”
顾酒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教的?”
……
玉扶到了军中,就像太阳出来驱散了乌云,军中的气氛骤然转变。
中毒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好起来,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有了放晴的趋势,空气里不再是黄泥的腥臭。
忙了一日,一直到晚膳时分,她终于有了喘息的工夫。
“瑶蓝,我想洗个澡再去大帐。”
瑶蓝会意,“那我去账外看着,小姐慢慢洗。”
玉扶站在屏风后头,抓紧时间宽衣解带,她这些日子学会的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合理利用时间。
帝都的大家闺秀,更衣要两个人同时伺候,脱完一身水都凉了。
玉扶从前也差不多,现在没有人伺候,她一个人很快就解下了脏衣裳,将身子泡进热腾腾的水中。
天刚擦黑,雨后的空气格外舒适,瑶蓝坐在帐外,呵欠着很快点头连连。
守卫的士兵见她这个模样,掩着嘴偷笑,低声道:“瑶蓝姑娘和小姐一般大,你看小姐一路奔波到了军营还忙了一日,好像一点儿都不累似的,瑶蓝姑娘却累得睡着了。”
边上的士兵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小姐是真的不累吗?她是勉强撑着,不想让大将军他们担心罢了。”
“唉,都怪西昆那群丧尽天良的混账人,竟然使出这种毒计!”
正议论着,只见顾述白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
两个士兵立刻朝他嘘了一声,指指坐在账外睡着的瑶蓝,示意他别出声。
瑶蓝一手托腮,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身子仰靠帐外的柱子上。
顾述白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出声,提着食盒进了帐子。
他们在大帐中等玉扶来吃晚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料想玉扶是累坏了,顾述白索性把饭给她送到帐中来吃。
不想进了帐子,玉扶不在里头。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四面环顾,屏风后头热气氤氲地冒出来。
玉扶怎么熬着药就出去了?定是忙昏了头。
主仆两个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坐在门外呼呼大睡,顾述白无奈地摇摇头,朝屏风后走去。
幸好,替玉扶看炉子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热气腾腾冒出,他越走近越觉得奇怪,玉扶这是熬了多少个炉子的药?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溢出,和他平日嗅到的草药味完全不同,却有些熟悉,像是……像是玉扶最喜欢的澡豆味道。
于此同时,屏风后传来滚珠般的水声,像有人撩起澡盆里的水再任由它倾泄而下。
顾述白刹时顿住脚步,立在原地。
一种奇异的猜想在他脑中生成,他慢慢转过脸,朝屏风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