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陌熟悉武学,一看便知温老副将身上带着无数旧伤,想必当初叛军攻入宫城他虽然没死,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吧?
三人正说着话,忽见天云破从宫外进来。
三人起身行礼,天云破只看了一眼,继续朝前走。
就在三人以为他就此离开之时,他又退了回来朝他们走过去。
“本官真是后悔当初向陛下举荐你为状元,陛下竟然也放心将前朝这支最重要的御林军交给你为主将?你要是做不好趁早向陛下请辞,别连累了我。”
黎明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天云破和顾寒陌关系不错,先前才会一力保举他为状元,没想到天云破对他说话更加刻薄。
和这个相比,他当初那句“纸上谈兵”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顾寒陌抿了抿唇,“多谢太师提点,末将自然不会辜负陛下信赖。”
“哼。”
天云破冷哼一声,大步朝御书房方向走去。
见顾寒陌不说话只盯着他的背影,黎明以为他是动了怒,便道:“你别生气,这个太师未免太嚣张跋扈了,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他既如此说,咱们就越发要把这支御林军管好,才能杀杀他的威风。”
顾寒陌微微摇头,“我没生气。你没发现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想激怒我们争一口气治理好御林军。”
温老副将在旁捋着胡须点头,看起来很赞同顾寒陌的话。
黎明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天云破,“那你为何盯着他看,表情又这么古怪?”
顾寒陌盯着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只是这回事不好告诉黎明,他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也不知道太师进宫做什么,早朝后陛下才召他去御书房谈了话,这会儿他又进宫了。”
温老副将答道:“太师主理朝政,一向时常入宫的。将军,黎副将,我再带二位上城墙看看吧!”
……
天云破到御书房的时候,玉扶果然在看折子。
“陛下。”
“你来了?坐吧。”
两人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玉扶不是个拘礼的人,刚好天云破也不是,二人之间相处的模式越发随意。
倒像是普通朋友相见那般自然。
瑶蓝亲自端上茶水,天云破挑着茶盖,一下下地抹在杯沿上,“方才进宫的时候看见顾寒陌和黎明了,陛下竟把他二人安排在一处,还都安排在前朝那支御林军中。陛下这是有何安排?”
玉扶笑了笑,头没抬,手上的笔也没停,不知在写着什么。
天云破也不急,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玉扶这才落笔将纸页抬起,轻轻吹了一口气防止墨迹晕染。
她的字迹极好看,既有飘逸洒脱也有闺阁的娟秀,且不会武功却能写得字字力透纸背,这样的字批在任何一本奏折、任何一张旨意上都不会难看。
天云破透过纸背欣赏她的字迹,冷不防看到玉扶朝纸上吹气的模样,她努着小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
玉扶一点儿也没察觉,只是将那纸页递给他,“你看看,这是关于御林军改革的方案,目前只是初拟。”
天云破起身接过来,复又坐下细看,边看边道:“朝中都在猜测陛下有此心,可陛下却从未和任何一个朝臣商量过。臣能第一个看到陛下草拟的方案,十分荣幸。”
“谁说朕没有和任何朝臣商议过?”
玉扶不以为然,天云破抬起头道:“难道是顾酒歌和顾寒陌他们?”
玉扶摇摇头,嘴角微翘,“这两日傍晚红霞甚美,朕在宫中到处走了走,和御林军的统将和士兵都聊了聊,收益颇多。”
这一点天云破还真没想到。
他以为玉扶会把朝臣召到御书房来谈话,谁知她竟趁着在宫中散步的时候亲自问了御林军的统将。
统将就罢了,连士兵都问,她还真不嫌纡尊降贵。
不过想想也是,最熟悉北璃宫中御林军制度的人不是顾酒歌他们,更不是朝臣,恰恰是这些身在其中的御林军统领和士兵。
天云破眸子一亮,瞬间刮目相看,“陛下有这份心,臣敬佩。只是这方案中将三军统一,陛下心中是否已有统将人选?”
玉扶毫不避讳,“自然是我三哥。三哥若是不愿意,二哥或者四哥都可以,宫禁由他们替我护持,我才能安心。”
她待顾家兄弟还真是信任。
天云破慢慢放下那张纸页,只听玉扶又道:“如今御林军中老弱伤残太多,朕预备将这些人全部裁撤,可换上他们的子侄接替。老弱伤病由国库出银子恩养,将来这些新的士兵老了伤了,也一样如此。这般代代传承下去,方能保持御林军所有士兵的忠心。”
天云破顿了顿,“陛下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
“不必想,这是顾家军的规矩。顾家军之所以如此团结如此忠心,不单单是因为大将军他的力量和为人,更是因为这种代代流传的制度。虽然费银子些,可能保证宫禁中的力量完全听命于朕不生叛逆,这才是最要紧的。”
玉扶显然早就下定决心,天云破心中暗想,只怕还是先帝和先皇后被逼死之事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他隐约听长生殿服侍的宫女说,自从顾述白离开之后,玉扶夜里时常梦魇不安。不知是想她父皇母后想顾述白,还是对御林军不放心。
这样一想,他原本还要阻拦顾寒陌成为御林军统将的心思,又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罢了,既然她害怕,让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守卫宫禁又有什么要紧?
玉扶之所以召他来提前商谈此事,就是为了防止他从中阻碍,自己好先劝服他。
不想天云破什么都没有说,只道:“陛下的主意很好,待顾寒陌对御林军再熟悉一些,这项改革便可步入正轨了。”
玉扶反倒一愣,没想到他不需劝服就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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