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来了!”
看到顾述白进门,顾宜立刻喊起来,顾怀疆起身上前携了他的手。
父子两人互相看了看,顾怀疆的精神气色极好,皮肤比从前白了,还白里透红,身上倒没有发福的迹象。
顾怀疆看顾述白,知道他此番与起义军大战数月,生怕他受伤缺胳膊断腿的,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放心。
“父亲!”
顾述白跪下朝他磕了一个头,顾寒陌等亦齐齐跪下,殷姬媱待要下跪,苏云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二嫂别了,你怀着身子。”
殷姬媱为难道:“酒歌还在边关,我想替他给父亲磕个头。”
顾怀疆忙将众人扶起,又朝殷姬媱道:“我们顾家没有那么多虚礼,你怀着身子没有什么比你更要紧的。我听说这几个小的不懂事,还时常让你下厨给他们做菜?是谁这么不敬长嫂,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说罢复又坐下,目光在顾温卿、顾相和顾宜面上转过。
顾温卿轻轻摇头,顾怀疆知道他是个懂事的,便又看向顾相。顾相忙摆手,“父亲,咱们家一向谁最不懂事,您还不清楚吗?”
说着挤眉弄眼,示意顾宜的方向。
顾宜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忙为自己解释,“父亲,我如今已经成婚了,怎么可能还这么不懂事?我这个最不懂事的懂事了,可不就剩那个第二不懂事的人吗?”
他说的第二不懂事的人,自然就是顾相。
顾相顿时不依了,“我虽未成婚却一向比你懂事,你倒好,竟然来栽赃兄长?”
顾宜从来没把他当成过兄长,“得意什么,比我早出来半个时辰也好意思说兄长……”
这对双生兄弟互相拆台是常事,众人看了不禁好笑,苏云烟站出来一抬手,挡在两人中间不许他们再吵。
“我说句公道话,父亲,的确是顾宜不懂事,不是五哥的错。”
顾相哈哈大笑,顾宜鼻子都气歪了,“你这个婆娘怎么倒向着旁人,不向着你夫君?”
几人笑闹成一团,殷姬媱忙道:“父亲别怪他们,是我自己闲来无事想学做菜,便请他们尝尝口味。婆子们说怀着身孕不能常动针线,我想给酒歌缝件冬衣都勉勉强强,只好去厨房找点事做了。”
顾怀疆许久没有见到他们,只觉得笑闹之声还和从前一样悦耳,但孩子们都有了许多变化。
顾相和顾宜看似打打闹闹不着边际,其实如今一个在军中历练,一个在兵部当差,都广受好评。来的路上顾怀疆听说这些还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最小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了。
顾温卿和顾相同在军中,之前他们在东灵的秸秆信得到了极好的反响,为北璃吸引流民的政策提供了助力,连仙人谷都得到了消息。
顾寒陌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今科武状元,如今是御林军大统领;顾酒歌率军镇守东灵割让给北璃的众多城池,连此番粮草危机都能妥善筹措;顾述白更是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如今的声名不亚于他当年……
孩子们都大了。
连从前只会笑闹的苏云烟都稳重了许多,知道照顾怀有身孕的殷姬媱,知道如何公正地处理顾相和顾宜兄弟两的吵嘴。
殷姬媱更是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了温柔贤惠的持家妇人,不但怀有身孕为顾家开枝散叶,还将顾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心中万分欣慰,却又更急切地盼望看到他的另一个孩子。
顾述白道:“父亲昨夜就到城外了,为何不派人禀告一声?父亲要是对城门守军道出身份,他们一定会让你们进城的。”
站在一旁的严华实道:“我们何尝不是这么和侯爷说的?可侯爷从来不是仗着身份享受特权的人,我们说什么他也不肯报出身份,宁可在马车上睡一夜。好在城外有农家,我们去投宿了一夜,这才没有在马车上吹冷风。”
昨夜他在宫中和玉扶赏灯夜游,顾怀疆却差点露宿城外,顾述白于心不忍,“都是孩儿不好,连父亲来了都不知道。”
顾怀疆道:“无妨,是我自己的意思。何况我在仙人谷调理得筋骨强健,莫说在马车上睡一夜,便是幕天席地也没什么可怕的。玉扶及笄之礼近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来呢?谁知正好赶上你的大军班师回朝,料想你许久未见玉扶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便没有命人传话。”
顾宜道:“那父亲可以悄悄命人给我们传话啊,我们虽不如大哥,难道出城迎接父亲也做不到吗?”
苏云烟忙道:“你别打岔,父亲多英明睿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是担心万一大哥知道了耽误他和玉扶团聚的时间,索性便等了一夜再回来。”
众人不禁笑,顾述白道:“对了,父亲一定很想见玉扶吧?我这就命人进宫通知玉扶。”
顾怀疆从座中起身,“还是我进宫见她吧,虽然我在东灵的朝职已经解了,到底这曾经的身份引人注目。若来到北璃不进宫面圣,岂不显得失礼了么?”
众人不禁犹豫,顾寒陌道:“父亲要进宫倒不难,只怕玉扶要是知道了会怪我们。”
“我已经知道了!”
院外传来玉扶的声音,只见她快步而来,瑶蓝等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唯恐她走得太快摔倒。
顾怀疆等都站了起来,到近处才发觉她还穿着明黄的朝服,看起来是刚下朝就赶来了,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顾怀疆思忖片刻,拱手下拜,玉扶飞快上前搀起,“大将军,快别如此!”
说罢扶他坐下,顾述白道:“这个时辰早朝还没结束吧,你怎么就过来了?”
“我不过来,难道等你们把大将军送到宫里见我吗?”
玉扶嗔了他一句,顾述白无话可答,笑得无奈。
原来她生怕顾怀疆亲自进宫见她,所以巴巴地早朝都没结束就跑来了。
玉扶朝顾怀疆道:“大将军,你稍等一会儿。”
说罢带着瑶蓝等人去了后面,很快又重新回来,换了一身家常衣裳,连繁重富丽的宫髻都解了,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篆儿。
顾怀疆见状先是一惊,而后又是感动,知道她是担心身着朝服会让自己拘束。
其实对顾怀疆这样久经官场的人而言,态度又岂会因为一件衣裳而改变呢?为了让玉扶宽心,他索性不再拘礼。
玉扶见他放松了许多,以为衣裳起了作用,这才松了一口气,众人重新坐下说话。
听得顾怀疆是为她及笄之礼回来的,玉扶欢喜地挽着他的手臂,还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一直担心大将军不肯来北璃,故而未敢提这事,没想到大将军还是知道了。”
他为了她还是来了,哪怕有再多不愿意。
顾怀疆拍了拍她,“这件事说起来还要多谢医神。原本他是吵着要来的,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后来小白劝他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父,他便让我来了,只是小白被他罚在寒潭里泡了半个月的澡。”
“师父又欺负小白了。”
玉扶笑得无奈,又万分庆幸顾怀疆能来,顾怀疆道:“听说你的及笄之礼和大婚之礼要一起办,我自然不能错过。此番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你备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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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应该备聘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