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我这些日子忙着照顾玉扶,竟把师父忘了。”
月狐白他一眼,“想得周全有什么用?师父已经闭关了,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之前他为玉扶的事提早结束闭关,只怕对修为有损害。所以我叮嘱小白,这次不要告诉师父了,免得惊扰他老人家。”
天枢想到熏池每次护着玉扶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要是过个一年半载师父闭关出来了,看到玉扶的孩子都会走了……会不会打死我们?”
月狐不禁浑身一颤,“少乌鸦嘴了,要想不被师父打死,就让玉扶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师父要是敢打我,我就用孩子挡着!”
这么不要脸的话,得亏月狐说得出来。
天枢愣了愣,委屈道:“那我呢?”
“那你只好祈求玉扶能生两个,否则你只能乖乖挨打了。”
此刻宫中,玉扶正在早朝。
她放下御案上的折子,仰脸微微一笑,“户部的差事办得很好,这次提高税收的比率,据各地官员回复上来的折子,百姓们少有怨愤者。薛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薛柔出列,拱手一礼,“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虽说北璃男女皆可在朝为官,不过朝中仍然以男子居多,像薛柔这样官居一部之首的尤为少见。
也因为她是女子,在玉扶身边走动更方便,故而越来越得圣心。
朝中众臣皆不敢小觑她,一个为了仕途能狠心和丈夫分开的女子,她的手腕和毅力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玉扶笑了笑,“爱卿何必谦虚,你当得起。朕倒有了一个想法,要讨太保的主意。”
张九阙闻言忙出列道:“但请陛下吩咐。”
玉扶道:“转眼又是三年,今年的科举朕希望能在民间鼓励女子参考。无论是待嫁少女还是已婚女子,皆不受限。朕常听闻民间女子考取了秀才便算是知书达理,而后借着这个名头择一门好婚事,可有此事?”
张九阙在吏部任职多年,对于科举之事十分了解,闻言不敢欺瞒,“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陛下想想,在京城的女子还好,可各地方的女子就算中举,千里迢迢赴京赶考也不容易啊。男子出门在外倒不妨,女子总归不安全些,故而这些女子便是有才也不敢上京赶考,就算她们敢,她们的家人也不放心。”
玉扶闻言点点头,“太保所言有理。朕想着,今年的科举就由户部协助主持,薛卿为三大主考官之一。若士子们得知主考之中有一位女子,身居户部尚书的高位,或许能改变从前的想法,鼓舞更多女子入朝为官。”
这个想法在玉扶登基之初便有了,之所以拖了三年,是因为从前时机不成熟。
从前她刚从东灵回来,对北璃的一应朝务都不熟悉,诸事多半要倚靠天云破、包太傅等人。
这些人都是男子,若她大剌剌提出培养女子为官,难免叫人心寒。
如今三年过去,时机已经成熟了,放眼朝中要员皆是她的心腹,天下归心臣民信服,正是她该提出此想的时机。
张九阙顿了顿,看了薛柔一眼,“陛下所言,极是。陛下身为女君,正是天下臣民的表率。朝廷选才不重性别,重的是才品的是德,德才兼备者不论男女,皆可为朝廷效力。”
薛柔原先还担心朝臣反对,见张九阙赞同此举,而朝臣们也没有非议,这才上前道:“臣多谢陛下抬爱,必尽心尽力,不负陛下所托。”
科举是朝中大事,又是一笔开支。
好在前往桑夷的使臣回来了,说是舰队开往桑夷海岸晃了一圈,桑夷国王立刻同意了五百万两银子的赔偿。
只是其中有些力所不能及之处,想用桑夷的船只来抵。
玉扶让工部熟悉船务的人去和桑夷使臣谈判,最后确定用大大小小共一百艘船抵一百万两银子,剩余四百万如数赔偿。
玉扶还另提了个条件,将桑夷的兵力彻底撤出高丽,让高丽重新归回北璃。桑夷人自然不敢有异议,高丽王也很快重新派遣使臣送国书来,表示愿意俯首称臣。
“工部的人检查仔细了,这些船只的确都是桑夷国中最好的。我们的探子仔细打探过,并没有更好的战船隐藏在桑夷。”
顾述白如是说着,从摇蓝手里接过安胎药,递给玉扶。
玉扶已经喝习惯了,就像喝茶一样一点不觉得苦涩,同时说道:“看来桑夷人这回是真的没有财力支撑他们的野心了。至于高丽……贫瘠小国,当初背叛北璃也是被逼无奈,罢了。”
顾述白笑道:“罢了?高丽王这次可不仅是派使臣来俯首称臣的,他们受了桑夷人的袭扰,使臣据说是高丽王的王叔,也是皇室贵族。一把年纪了大老远从高丽来,对着陈大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诉他们上万百姓被屠是何等惨烈……想要点抚恤银子呢。”
顾述白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想到当初玉扶为此事何等自责,不禁自悔失言。
好在玉扶没什么反应,“当初连累高丽百姓被屠,我的确心中自责。可后来高丽王叛变也是事实,若非如此,我们从高丽派出去的探子怎么会几乎都被拔除干净?”
她目光冷漠了些,“即便再情有可原,背叛便是背叛。我若还对他们好意安抚,将来效忠北璃的各地方部族和小国都敢叛,那我北璃国威何在?”
顾述白微微颔首,“你说的有道理。陈大人也很为难,毕竟那位王叔年纪不小了。既然如此,我便去告诉他让他拒绝了。”
玉扶想了想,接济高丽这等贫瘠小国是历来的惯例,便道:“户部是怎么说的?”
“薛柔的意思也是不给。不过她的原话是,北璃自己还未休养生息完备,哪有闲银子给外人?鸿胪寺要是答应高丽使臣的要求,我就去跟陈景行拼命!”
玉扶忍不住笑出声,“这是薛柔说的话?我瞧她平时恭肃端庄的模样,不像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笑过又点头赞叹,“好,好。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户部尚书,守着北璃的钱袋子一丝一毫不放松,国库才能充盈,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顾述白听她的口气,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就是想要个守财奴吧,那薛柔再合适不过了。她连亲戚朋友都没有,身边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两个仆人,想花银子都没处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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