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平骂道:“你个狗日的,不要命了吗?快来,车丢在这里,还怕丢了?明日叫个拖车来就是啦。”
我拒绝了,说:“你们回去吧,我还是留着这里守着好。”
毛平冲着黑暗大声说:“你不走我走,留在这里等死啊。”
接着就听到一阵轰鸣声,汽车扬长而去。
我吐了口气,他们两个走了,我的心稍微安静了一些。不是我不想走,这是小姨给我的车,我不能随便将它扔在这块没人烟的地方。
摸摸索索找到一抱柴火,我爬上马路,看到车边站着一个人影,吓了一跳,喝道:“谁?”
“是我!”李妇联跑过来,从我手里接过柴火,一声不响往车边走。
“你怎么没走?”我惊讶地问,呆在当场。
“你一个人在这里,能放心吗?”她扔给我一句话,将柴火放下,拍拍手说:“毛镇长腰伤了,得回去治,不能耽搁。我反正没事,就留下来陪你。”
“我一个让人在没事啊。”我说,心里涌起来一股温暖。在这样黑灯瞎火的世界里,能有一个生命陪着自己,是最大的幸福!
“毛镇长把大衣留下来了,还留给你两包烟,一瓶酒。”李妇联淡淡对说:“他一回去就会找人来救我们,放心吧。”
我哦了一声,对毛平一个人跑了的愤怒顿时化为乌有。
“去拿点汽油来引火。”李妇联吩咐着我,她勾下腰,把柴火折成小段,准备在车边燃气一堆火。
火生了起来,旺旺地映照着周围。人的周身顿时暖和了许多。
李妇联说:“黄花伢子,你还得去找些柴火来,这点柴火,烧不到一个小时。”
我从车里找出手电,顺手拿了一根铁钎,沿着路去寻找柴火。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一根干枯的树枝引起了我的注意,扒开雪,底下是一堆干枯的木头。
这是山民在秋天的时候砍下来的树,等到来年的秋天拿去烧木炭。
“天不绝我!”我大笑,抱起几根木头,欢快地朝车边跑。
李妇联已经扫出了一块空地,从车里把座位垫子拿出来,铺在火堆边。她正拿着一把小刀,在宰割着野羊大腿。
“你干嘛?”我大惊。
“你不想饿死就算了。”李妇联头也没抬,从野羊腿上割下来一大块的肉,放在眼前细细的欣赏,赞叹道:“真是好东西啊。”
火堆里加了几根大木头,火势就旺了许多,火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亮堂无比。
“要你陪我在这里,真不好意思。”我歉意地说,看着李妇联灵巧地将肉挂在一根树枝上,放到火上慢慢地烤。
“谁叫你是黄花伢子呀。”李妇联吃吃地笑:“要是毛镇长,我才不愿意留在这里呢。”
她的话让我的脸红了一下,在黑暗的夜里她没看到我的尴尬。
“说真的,你这个人啊,虽然说是从市里出来的,身上倒没有半点臭架子。”李妇联认真地说:“你不知道,有些人,仗着自己是市里的,就好像比我们高一等一样,显摆臭架子。”
“有什么值得显摆的啊!”我说:“都是人,谁的祖宗不都是农民?祖先都在一个锅里拢过勺,脱了裤子都一样。”
李妇联就吃吃地笑,掩着嘴说:“脱了裤子还是不一样的哦。”
我被她一调笑,顿时不敢出声,只好陪着她嘿嘿的笑。
“今天你屋里的美女,是你女朋友?”她问我,翻转着野羊肉。野羊肉已经冒出了油,滴在干柴上,滋滋的响。
“是的,她姓黄,叫黄微微,市妇联的。”我说,突然想起她是春山县妇联的干部,于是笑着说:“你们一家人,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人家是市里的干部,我是小县城的,哪里能认识。”李妇联脸上笼上来一层不快。
我赶紧调转枪口问:“嫂子,他们都叫你李妇联,你的真名叫什么呢?”
李妇联愕然了一下,破口骂道:“谁叫的?这些乱给别人起外号的人,都不得好死。”转头瞪着我说:“你不许这样叫。”
“可我真不知道嫂子叫什么呀。”我委屈地说,心底冒上来一股恶作剧的心态。这么静谧的夜里,逗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开心,不失是一件苦中作乐的事情。
“你就叫嫂子不行啊?”她歪着头看着我,看了半响,发现我的眼光迎着她而上,顿时羞涩起来,勾下头,低声说:“我的名字其实叫李莲。”
我笑道:“难怪他们这样叫你。一来你在妇联工作,二来你的名字里有个‘莲’字啊。”
“此‘莲’非彼‘联’,好么?”她的脸上罩上来一层红晕,在火光的映照下,娇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