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泌昌道:“两淮盐务,打洪武爷起就是一笔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这几年盐税亏空达到八成,里面的原因很多。涉及的官员更是方方面面。我倒要劝你一句,这种事儿意思意思就得了。别较真去捅盐务这个马蜂窝。”
贺六来了个敲山震虎:“嗯,胡部堂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想直隶的赵巡抚、市泊司的杨公公、河道巡防营的胡指挥使、南京锦衣卫的吕镇抚使、南京户部的张尚书见了我,也会这么劝我吧?”
贺六一气说出了五位私盐贩子的名字。郑泌昌顿时傻了眼:难道眼前的这位贺六爷已经查清了私盐案的真像?
贺六继续说道:“唉。就算是四方茶楼的老板——我的三哥金万贯见到我,恐怕也会劝我查案子点到为止。”
郑泌昌彻底傻了眼:贺六竟然知道了四方茶楼的老板是金万贯?
贺六敲山震虎的目的是,把江南官场的水搅浑,让那些参与贩卖私盐的官员们先自乱阵脚。阵脚乱了,他们自然会露出破绽。
贺六又道:“据说江南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盐帮!每年往其他各省贩卖近两百万担私盐!这盐帮里有六个身份显赫的幕后老板。呵,这些幕后老板的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赫!我贺六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百户而已。要是得罪了他们,我定要吃不了兜着走!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京吧。”
郑泌昌一听贺六要回京,脸上露出笑容:“回京好啊!虽说江南是烟柳繁华之地。可还是赶不上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嘛!”
贺六笑着说:“您刚才说了,江南是烟柳繁华之地。您还别说,我还真在江南找了个红颜知己。倚翠楼的白笑嫣白姑娘,不知郑巡抚听说过没有?”
郑泌昌道:“白姑娘是倚翠楼的花魁,一向又是卖艺不卖身的。我略有耳闻。怎么,难道说,白姑娘跟老六你情投意合?”
贺六点点头:“说来也巧,这位白姑娘竟是我三哥金万贯的干女儿。我三哥已经做主,将他嫁给我了!我打算跟白姑娘在江南完婚。完婚之后再带着她回京城去。”
郑泌昌心想:金万贯将自己的干女儿嫁给了贺六,别是跟贺六达成了某种协议,将我们这些贩卖私盐的人全给卖了吧?
贺六之所以提跟金万贯的干女儿成婚的事,就是想让六大私盐贩子猜忌金万贯。
郑泌昌道:“那我倒要恭喜老六了!白姑娘是色艺双全,老六好福气。到时候一定请我来喝杯喜酒!”
贺六道:“喜酒肯定是要请的。郑巡抚是江南的父母官嘛。我在江南成婚,自然要你这个父母官来做个见证。”
郑泌昌又问:“老六,你刚才说,跟白姑娘完婚之后就会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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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六笑着说:“我怎么敢诓骗郑巡抚你呢?你当我是兄弟,我也不敢瞒你。我这趟江南之行,可谓是财色兼收!不见好就收回京城,留在江南指不定会惹上什么掉脑袋的事儿呢!呵,我倒要谢谢那位吴良庸吴大人了!他要不出事儿,我怎么有机会来江南?不来江南,又怎能抱得美人归呢?”
郑泌昌笑了笑:“自古都是美人配英雄。你老六就是英雄,也只有白姑娘那样的绝色女子配得上你。好了,我衙门里还有公务,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