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广源茶楼时,正是早茶的高峰时间段。
李家俊在柜台里正忙着给客户结账。
“嚯,客似云来,生意不错啊!”韩春雷半靠在柜台上,打趣道。
李家俊抬起头来:“春雷?你回来了?”
“对啊,回来一趟办点事,听爱武说你找我,这不第一时间来向你报道了嘛!”韩春雷笑道。
“哈哈,我又不给你发工资,向我报什么道?不过我现在超级忙,你先坐会儿啊,回头跟你说个事。”
李家俊说着,抬了抬手,喊道:“小何,给韩老板上一壶漳平水仙,萝卜糕、虾饺、烧麦,牛肉|肠粉各一份,入我数。”
韩春雷跟李家俊不见外,直接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子,自顾享受起好久没食的早茶。
等他吃完,李家俊也忙得差不多了。
他走了过来,抓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下对韩春雷问道:“这漳平水仙,是我跟一个福建人订的新货,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不错啊。汤色金黄清澈,花香明显。”韩春雷点评道。
“嗯,我也觉得不错。现在深圳,各个地方来的茶商多了,茶楼的选择也多了,关键是价格还比以前低了不少,是係赞啊。”李家俊笑眯眯地说道。
韩春雷:“老兄,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跟我说这漳平水仙吧?不是说要跟我说个事吗?”
“哦哦哦,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李家俊放下茶杯,说起正事道:“前阵子我听说,陈永攀他们那个茶业协会解散了。”
“哦?”
韩春雷先是微微一惊,不过很快释然,道:“有些突然,但也都是意料中之事,国家在
搞改革开放,开放市场,他们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搞地方保护主义,搞欺行霸市搞打压异己。所以覆灭解散也是早晚的事情。”
李家俊继续道,“茶业协会解散之后,他们那个段会长,听说办了内退。陈永攀的乐坝茶业,也被工商所出了警告信,罚了钱。说是有人举报他,恶意竞价,破坏市场秩序。还有他妹夫张列明的鑫明茶业,也被一起警告了。”
“还有这事?那真是大快人心!”韩春雷笑着举起茶杯,要跟李家俊以茶代酒,干杯庆祝。
“陈永攀这回,的确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家俊摇了摇头,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心里都能明白,陈永攀走到这一步,想要再回到以前的风光,那是不太可能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难怪爱武跟说,我们对面那家鑫明茶业关门了好几天。但是按理说这个动静应该不小啊,怎么爱武他们好像不知道似的?”韩春雷问。
“陈永攀毕竟是我们宝安的大茶商,虽然载了这么大跟头,但要想捂住这事不发酵,还是勉强能办到的。黄爱武还年轻,没进圈子里,收不到风也正常。”李家俊略有得意。
他这话里,显然没把黄爱武当成韩春雷一个级别,不然也不会这事不跟黄爱武说,非等韩春雷回来了才跟他说。
不过他说的是实情,韩春雷必须承认,黄爱武还年轻,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都需要历练。不然,深圳有些茶叶圈子,他还是进不去的。
随即他点头道:“爱武还差些火候,需要时间锤炼,家俊,明年我要在杭州常呆,深圳这边就交给爱武打理了,你回头帮我多帮衬着点。以后广源茶楼在春雷茶业的进货价,我会关照爱武的!”
“放心吧,咱俩这钢铁一样的革命友谊,必须照办!”
李家俊听韩春雷这番交托,顿时心中有数,说道:“回头,我就叫他来我茶楼多饮几次茶,到时候给他介绍些朋友。”
“好,多谢!”
“都说了咱们是革命友谊,再说了,你不是要给我茶楼的采购价再算便宜点吗?”
“呸,还革命友谊呢,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韩春雷鄙视了一眼,冲服务员喊道:“小何,再来一屉虾饺,入你们经理的账。”
李家俊撇撇嘴:“呸,你不奸?”
……
韩春雷告别李家俊,广源茶楼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冬日斜斜的阳光照到唐楼顶上“春雷茶业”的牌匾上,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
韩春雷站在唐楼下,遥遥望去,绚丽多姿。
暂别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