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死了也不错！她的脸上展露出绝然的微笑，像一朵失色的莲花，在水中渐渐变形。

霍凌宵此刻才看到她将自己锁了起来，俊脸上显露的是难见的惊慌。他伸手去握她的手铐，她顺势勾起了他的颈。

一起沉溺吧，爱，恨，情，仇！只要再过几分钟，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爸爸，对不起，我努力过了，想要好好生活，但看着霍凌宵，我就会想到你们的死，我没办法心无旁骛地活下去！

爸爸，原谅我……

空气早就稀薄，她不会在水里呼吸，只能由着气体从嘴里纷纷散去，水中浮起一串绝望的水泡。

霍凌宵的手上没有钥匙，自然不能马上将手铐解开。但见得岑心的脸色泛白，有如死人，不断有水泡从她嘴中吐出，知道她的情况已经很糟糕。

他不得不放开手铐，倾身过去，用唇堵住了她的唇。岑心觉得脑袋在发胀，气息越来越稀薄，眼睛不停地翻白，几乎要晕阙过去。然而马上，有人给她度来了源源的气体，直入肺腑，使得她又清醒了些些。

她看到了霍凌宵的脸，放大在眼前，颜色并不比她的好。把气体度给她后，他自己处于缺氧状态。

他会不会先她而去？

这种想法让她难受，她拼命地想把气度回去。可是，他强势的气流根本无法阻挡，她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她最终松开了他。

她一个人死就可以了，不必带着他。她试图推他，但他纹丝不动。在她以为两人真的可能一起死去的时候，突然腕上一松，她的腰被一只强臂抱起，数秒后，两人一起浮出水面。

清新的空气涌入，满嘴水花的她适应不过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霍凌宵直接将她推回岸上，抱在怀里。

“可心。”他的头发不断地滑落着水花，呼吸还不稳定，却已经开始关心她的状况。

到底，还是没死成。她垂眸去看自己的腕，想不通，霍凌宵是用怎样的方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手铐打开的。

他难道不知道，沉下水里给她度气，他自己会死掉？以他的能力，舍她而去，自救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

可他偏偏要救她！

她闭了眼。

“还有哪里不舒服？”霍凌宵紧张起来，拍她的脸问。

岑心绽开了一抹惨淡如纸花的笑：“为什么……要救我……你难道不怕死吗？”

“傻瓜。”霍凌宵终于松了口气，低呼，唇在她的额际轻轻碰了一下，“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哪怕我自己死，也不想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啊。”

这是他讲过的最情意绵绵的话，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岑心睁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以后不要那样了，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可以用刀刺我。我宁愿被你刺一千刀，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淹死。”他最后抱紧了她，脸贴在她的颈间，任油水滴没入她的颈中。

他的臂那样紧，完全能体味得出其间的紧张。他的心跳得，竟那样快！

霍凌宵，到底是眼前这个情深意重，视她如宝的好男人，还是丁克明嘴里那个狡猾奸诈，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做的恶棍？

她迷惘了。

她想要相信他，却不敢相信。丁克明说得对，金钱能改变一个人，哪怕如父亲，若不是金钱始然，他也不会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

六年前的霍凌宵她尚且看不透，今天的霍凌宵，她又如何能看透？

这个谜团，她没有解开，但并不影响学游泳的事。自那天后，她再不跟霍凌宵闹别扭，竟老老实实地学起来。

“来，把下巴抬高，对。”霍凌宵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不时提点。

岑心听话地按照他的指点游动，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呀！”突然脚上一疼，她低叫起来，忘了游动，整个身子都往下沉。

“怎么了？”头还未没顶，霍凌宵的臂就探了过来，将她抱个满怀。

岑心抹掉脸上的水，想去看脚，看到的却是他浮出的俊脸。即使在水中，发型凌乱，脸上还横了一条不知什么留下的伤痕，都不损他的俊美。

“脚抽筋了？”霍凌宵低头摸到了她的脚，问。

岑心这才清醒过来，忙点头：“是。”

“在水中抽筋千万别紧张，不要停止动作，用力蹬一下腿。”他慢慢讲解，找到她抽筋的腿揉着，把她带到了岸边。

他的指上力度适中，一下，一下，她的神经竟莫名地，像被人撩拨，也一下一下地蹦，直牵扯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