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温朔所料,迟宝田干脆委托邹天淳这个中间人,给了荆白二百万。
可胖子没有料到的是,荆白这个一向高风亮节的家伙,不禁不再向胖子提及什么时候把钱分给他,在胖子忍不住询问时,竟然堂而皇之地说,这笔钱就是给他的酬金,没胖子的份儿。
至于胖子那一份儿……
你已经拒绝了啊!
管我要什么钱?
这是人给我的,什么一百万两百万的,你不要钱了,迟宝田过意不去,他不就把钱都给我,给我了吗?!
常年打雁的胖子,第一次被大雁给啄了眼。
妈的!
还有这种套路?
怎么这么熟悉?
让他更熟悉的套路,今天终于再次登场,荆白微笑着说道:“咱们之间虽然关系很好,但还是有一说一,讲道理才好……月影山一事,虽说大多都是你的功劳,你也豁出命去干了,甭管是妖骨还是妖气,都该归你,我和邹天淳不应该有二话。”
胖子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荆白接着说道:“可你也知道,我和邹天淳不一样,至少,在你心里面这关系、地位那是不一样的,对吧?”
说到这里,荆白笑眯眯地盯着胖子。
胖子撇撇嘴,一抬手做出制止荆白继续说下去的姿势,道:“得得得,我算是看明白了,啊!你老荆的心眼儿就跟针尖儿那么小,本来还寻思着等回了京城,有些话再和你说道说道呢,你可好,看到了利益就不认人了,算我温朔看错了人,行吧?”
“哎胖子,我不是那意思,你听我把话说完……”荆白赶紧解释。
“少来这一套,啊!”温朔梗着脖子瞪着眼说道:“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想再要一截妖骨,我敲一块儿给你,给你两块儿都行,谁让咱把你当兄长呢?可你跟我来这一套,太没意思了!有什么好直说,别拿什么一百万两百万的臭钱,来要挟、提醒你兄弟我自己去琢磨,是不是该做出点儿什么表示来,有意思吗?伤感情!!”
荆白一时间有些发懵,连连尴尬地摆手摇头否认,道:“胖子,我的意思是,你……”
“我懂,妖骨在这儿呢,你随便拿!”胖子一伸手指了指炕边的长条状包裹,道:“那一百万我也不要了,没事儿,啊!我温朔可不在乎这点儿东西,他妈的命都差点儿没了,到现在经脉全毁,修为都废了,我还要这些玩意儿干啥?明说吧老荆,那天我说什么狗屁妖骨妖气重架经脉,全都是自我安慰,也是糊弄你们,不想让你们担心,事实上重建个屁啊,你老荆修行玄法这么多年,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不懂这个?!”
“我……”
荆白一脸尴尬。
在斗嘴皮子和玩儿弄心理伎俩这方面,他和胖子差得太远了。
至此,他已然很清楚,自己原本猜测甚至肯定了的一些想法,刚才只是稍稍提点了一下,便被七窍玲珑的胖子猜到,随即以近乎无赖的方式,将两人之间的主动和被动局势翻盘。
事实上,荆白还真有些冤枉,自己并未打算籍此要挟胖子多给他一根妖骨什么的。
他只是想着……
嗯,荆白后知后觉,自己所谓想要调侃、暗示、警告胖子,自己什么都知道的念头中,隐藏着潜意识里,自己最初都没有发觉的阴暗面——我知道你的一切,你,得听我的。
“老荆啊,你太让我失望了,就那么不信任我?”温朔长长地叹了口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感慨失望的神情,反而笑着朝荆白挤了挤眼睛,道:“我还不明白你那点儿心思?”
荆白微微皱眉,立刻心领神会,点头道:“好吧,这次算我的过错,主要是两日来疗伤效果太好,所以对妖骨,就多了些贪欲。”
“这些妖骨……”温朔叹了口气,道:“我得用来续命啊。”
“嗯?”荆白面露诧异。
“就像你疗伤一样。”温朔苦笑道:“我总不能,一直找你或者邹天淳、巩一卦等,每时每刻让自己身边都有玄法高手守护着,出现什么问题时,能够及时为我疗伤吧?”
荆白点了点头,这,可以理解。
“尽快安排回京吧,公司的事情还很多,你在蜀川那边的事情,也耽误了不少。”温朔转移话题道。
“唔,我去找邹天淳和迟宝田说说。”荆白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忽而停步扭头,饱含深意地说道:“这两天月影山很热闹,你临走之前,有没有打算再去月影山看看?”
温朔想了想,道:“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好吧。”荆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温朔轻轻叹了口气,扭头再度看向窗外——刚才他听得出荆白话里的意思,也猜到了,荆白已然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温朔以近乎赖皮的方式堵住了荆白的嘴,不是小气抠门儿,也不是在和荆白斗气,更不是被人抓住了小尾巴后的恼羞成怒。
而是,这里终究不是京城!
隔墙有耳啊!
那一夜邹天淳躲过山妖的攻击,凭的便是他那能够与天地自然短暂隔绝联系的绝招。
有这么一招,隔墙窃听时,温朔和荆白就难以凭借敏锐的六识警觉到。
当然了,也许是温朔过于多疑小翼了。
可人在江湖,唯有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