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头马面眼中射出贪婪之光,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估计这地府之中,酒似乎是个稀奇难得之物。俩人乐呵呵接了酒坛,自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喝酒去了。
陆判在上官白华面前一拱拳道:“上官兄,我亦是在阎君面前费了不少的唇舌,方才争取到如今的审评。”
上官作一长揖道:“感谢陆兄!我自然是知道,能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然是最好的了。你这个兄弟,我是没有白交。”
陆判又看看立于上官白华身边的我,敛容道:“原以为我们兄弟是可以长长久久在一处的,谁想上官兄为情所困,竟自误至此啊!”
我忙低了头,有些自惭形秽。的确,上官是为我自误了。
上官却朗声一笑道:“一生之中,能得她这样一个知己,一个爱人,就算不能长相厮守,也无憾了!”
陆判点头叹道:“我知上官兄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情重至此。我那酒很醇,牛头马面若将那坛酒喝光了,至少一个时辰以后才会醒,你们二人便在此处话别吧。
上官兄投胎之处,我也会妥善安排,必定不让你受苦。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我亦不能提前告知。
如此说来,时间宝贵,就不耽搁二位的时间了,就此别过!”
上官亦回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陆判匆匆而去。
上官站在我的对面,扶了我的肩笑道:“芰荷,不要这么难过。我原本入你梦中,只想让你开心,你现在这样愁眉紧锁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我看他笑着,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更痛了,低了头,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落在他的手上。
此时此景,唯有寄情诗词。我轻轻吟道:“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来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上官闻言,先是默默,后不断重复着后两句词,说着说着也便滴下泪来,他握了我的手道:“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你我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期,也不知我会投生于何处?若有那欲寄的彩笺与尺素,便寄于天上的明月吧。
每逢三五之时,你便将心事说与明月听。我即便喝了忘川水,总也一定拼死记住天上那轮明月。今后虽你我两处,总有天上的那轮明月寄相思吧。”
两人垂泪不止,上官白华从袖中掏出绢帕拿在手中,替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好了,芰荷,不哭了,你现在是有了身子的人,这样哭下去,对孩子是不好的。”
我勉强止了泪。正欲说话间,却见陆判急匆匆从远处赶来,急道:“上官兄,奉阎君旨意,请上官兄速速回转,似乎对上官兄转世投胎之事另有安排。”
我与上官齐声惊道:“有什么安排?”
陆判揩揩脸上的汗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刚刚阎君接待了一名天使,便突然改了主意。”
“天使?什么天使?”我不禁问道。
“天庭来的一位仙子。至于俩人秘谈了些什么,又为何改了主意,小仙可就不得而知了。如今阎君急召回殿,就请上官兄与我速速返回吧。”
心中陡然升起了希望,也许上官还可以留在迷离境中,我与他也许不用分离?
我还欲跟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那陆判将阔袖一甩,一股黑烟便出现在眼前,鼻尖处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便仆倒于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