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台上黝黑的炮口缓缓收回,炮台缺口露出一张年轻明军的脸。
卫所军顺着对面像神经质般在战场上跳大神的番夷老武士目光望去,看见他们的小八爷从炮台缺口中探出半个身子,攥着匕首在炮台大花岗岩垒成的外墙当着众目睽睽缓缓凿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接着从炮台里笨拙而艰难地顺出一面镶龙红日旗,歪歪斜斜地插在墙上,三角龙旗迎风招展却无法立在墙上,花岗岩太硬了。
小八爷向下看了一眼,发现议事广场上许多人都在看他,这似乎让他有些尴尬与烦躁,干脆抽出旗子对着陈沐所在的方向摆了几下,接着把身子收了回去。
黝黑的炮口缓缓推出,左右摇摆,一会朝着香山旗军阵、一会指向刚垒出石阶的教堂选址、一会又朝向远处的教会小学,最终才准确地冲向葡萄牙冒险家大阵。
仿佛在问佩雷拉:你刚才喊‘圣地亚’什么?
香山千户所的死小孩轻而易举摧毁掉一名老战士对赢得战斗的全部奢望。
出鞘并举过头顶的长剑顺势插在一旁地上,佩雷拉向身后摆摆手,捡起自己的披风缓缓拍打着,耸耸肩膀向对面来自明朝的好战者高声喊道:“你赢了,我不想和你打,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杜备倭长长地出了口气,擦拭着额头汗水向陈沐翻译着这句话,议事广场上就迎来一群新的不速之客。
二十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像拖拽死猪般拽着一名身穿板甲的葡萄牙人闷头向议事广场跑着,跑着跑着有人大叫一声,整个队伍才突然停住。
在他们左边,是数以百计列出冒险者方阵的葡萄牙人,离他们最近的是一群来自印度的大胡子弓手。
在他们右边,是数以百计列出陈氏鸳鸯阵的明朝卫军,离他们最近的是邓千户部下举着快枪的旗军。
他们像非洲草原上面对强悍掠食者时企图保护食物的鬣狗,拽着葡萄牙商人的手脚缓缓向后退着,为首的团头儿向明军阵中试探着喊了一声。
“陈,陈千户?别打,咱是李爷的人!”
他娘的,我儿子就说我儿子,还李爷!
陈沐招手道:“过来!”
乞丐团头儿闻言大悦,昂首挺胸地一挥手,“走,过去。咱也是跟千户大人说过话的了!”
“千户爷,这个就是李爷让咱给带来的葡夷,叫什么土的。”离陈沐越近,团头的脊梁骨越弯,最终点头哈腰地问道:“咱这是要,跟番夷大做一场?弄死他!”
“贩人那夷商,就这个?”
陈沐抬脚踢踢,朝团头儿微微颔首,道:“行,先弄后边去捆起来,饶不了他——杜备倭!”
“你去告诉番夷,限他片刻带兵入营,等陈某办完事坐下谈谈;他要不入营,陈某就把他们击溃都丢到海里再办正事,让大鱼和他谈!”
图瓦兹是葡萄牙人在这个时代使用的计量单位,既是长度单位、也是体积单位、还是面积单位,我也不明白原理是什么,只换算了在当作长度单位时,一个图瓦兹≈1.94米。
明朝一步为左右脚各迈一步,合五尺,一尺34.5厘米=1.725米。
六七十图瓦兹≈116.4至13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