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鼓喧,花市如昼,满路飘香麝。
随着华灯初上,街上元宵的气氛越来越浓,三人在二楼临街小窗一边吃喝畅谈,一边听到孩童们结队而出溜兔子灯的玩闹声。
“我有些年头没能在汴梁过一回这样的元宵。”
洪七听闻街上传来的欢闹声,遥想起早已模糊的记忆。在他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就被金兵祸害了,打砸房屋抢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家人受伤后不久便死了。
“大师父是一位画师,他捡走了我,我们相依为命过了好些年。他临死前把我托付给当时丐帮的执法长老陆志,我也就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丐帮。二师父为人和善,许是因为如此,他做了丐帮帮主后,丐帮一众才有些不服管教。”
洪七又灌了一口酒,心里清楚丐帮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连年战乱让乞儿人数剧增,污衣派的规模不断扩大,可是加入了丐帮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吃饱喝足有落脚处,污衣派与净衣派的矛盾也就越发激烈。
“不但如此,更重要的丐帮多年不曾出过一位高手了。五十年前,前任丐帮帮主在对抗金兵时战死,没能来得及把亲自把帮主才可练的绝学传下去。
二师父只能按图索骥地摸索,奈何武功一道往高深里走唯独不能缺了天赋。有些人看着愚钝,却也有自己的天赋,二师父却是没有。”
“是打狗棒法吗?”楼京墨大致了解过如今武林各大门派帮派的情况,也理解了为何丐帮弟子不提萧峰,渐渐让那个名字埋了历史里。
乔峰在为位时不曾对不起丐帮,丐帮中几位长老却在他身世曝光后,近乎是逼他让出帮主之位并且将他逐出丐帮。
后来萧峰以一死平息宋辽之乱,但他离开丐帮本就是阴谋,依照丐帮核心武功只传于帮主的规矩,他被逐出丐帮时就没能将武功传于继任者。
楼京墨已非当年吴下阿蒙,现在她也能直接说出这番猜测,“不知萧峰死前有无将打狗棒法与降龙十八掌交给可信的人保管。想来他并不是一死了之,完全不顾丐帮传承的性格。”
“当然不是,萧帮主高义,他确实将秘籍托付给了友人。”
洪七倒也不避讳说起其中原委,“前任帮主正是从那位友人处习得武功。他意外亡故后,时任几大长老也想过再去拜会那位友人,据闻那位武功奇高当世无敌,可那次登门发现是人去楼空。”
“真是遗憾。”楼恪对武学没有执着之心,可他知道一帮之主没有能练成震慑江湖的武功,对于一个帮派的发展极其不利。“丐帮帮众遍布天南海北,自那以后没有隐晦地找过吗?”
洪七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简单画了几笔,指了指西北与西南方位。
“高人本是住在西夏深山里,山险林深,一般人更上不去。已故的一位长老曾经远赴大理,向高人的朋友打听其踪,得到的消息是高人在妻子死后出南海而不复再见。”
楼京墨看着桌上几笔水痕,眯了眯眼,“西夏,缥缈峰,灵鹫宫。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找的正是虚竹。”
“小砚如何得知?那地方神秘得很,听二师父说早就是荒无人烟了。”洪七惊得手里的酒碗都差点掉了,“难道小砚的师门有虚竹前辈的消息?”
楼京墨在洪七期待的眼神里摇了摇头,她曾在楼河的信里听过这个地方,又在鸠摩智的追忆里听过些许往事,两相联系几近能把八.九十年前的往事连成一条线了。
“很遗憾,我不知道虚竹去了哪里。曾经有人提示我可以去灵鹫宫走一趟寻找武学机缘,但是当年我没有选择那一条路。现在听七兄说起那里早已荒废,可见当时的选择没有错。”
洪七长叹一口气,他本就不曾期盼太多,幸而打狗棒法有图鉴留下,凡事也不能只依靠前辈。
“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我与萧帮主那样的豪杰终是隔了重重时光。二师父希望我接任丐帮是教给我降龙十八掌的残篇,但我尚未补全掌法未,又非喜欢管事的性子,如何谈接任帮主一事。”
楼恪不着痕迹地与楼京墨对视一眼,丐帮是该找个有本事的人管束一番,否则早晚闹出大麻烦来。这人可以近在眼前。
“别的不好说。七兄与我尚有一场比武未曾进行,不如七兄就试一试降龙十八掌如何?”
楼京墨对洪七举起了酒碗,“武学于切磋中见长,我敢于一试助七兄补全降龙十八掌,就是不知七兄敢不敢?”
洪七已经目睹过楼京墨一手绝妙的针灸医术,他已经听闻西域昆仑春的名号之盛,倒是不知她的武功究竟如何。她没有见过降龙十八掌的心法,难道单凭一些残招就能补全功法了吗?
洪七心里存疑却又对如此提议心动不已,“小砚敢提议,我又何不敢试!那就这样定了,三日后比试。”
两人笑着干了一碗酒。
一碗酒,一饮而尽,敢定降龙十八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