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学锋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说来,你说服了郭大妈出面将实情说出来?”
齐永辉咧嘴一笑,说道:“虽然很艰难,但总算不负你所托。”
“快说说过程,你是怎么办到的?”丁学锋好奇地跟上一句。
“郭大妈见我迟迟不肯离开,就恼了,连推带搡地让我滚,我岂会就这么灰溜溜走人?见她情绪激动,我猜测她是因为收了武安家的钱说了谎话良心不安,干脆单刀直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跟她讲述龚校长是个多么好的领导,多么体恤关心教职员工,这么好的一个干部,你就忍心看着他死后还要被人诬陷成贪*污*受*贿的脏官吗?龚校长人没了,别人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但是,一个大贪*官的帽子扣在龚校长头上,你让他的老婆孩子今后怎么在人前露脸?”
“我还跟她说,我为什么过来找你,你心里明白,我求你站出来把看到的情况说清楚,不为别的,就为了龚校长死后的名誉,只要你肯站出来,挽救的不仅是龚校长死后的清白,更重要的是,你还能挽救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成员的清白,让龚校长的老婆孩子今后能在社会上挺胸抬头的做人。同为女人,同样作为孩子的母亲,你也不愿意看见龚校长的爱人孩子一出门就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这是大贪官的家人’吧?你想想看,人死了,还要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他的家人除了要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还得承受社会对她声名是否清白的拷问,你让她们今后怎么生活?”
“她被我这么一闹,当场就愣住了,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声情并茂,也跟着潸然泪下。郭大妈说,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按照领导的指示办,工作就没有了,她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领导还威胁她,如果胆敢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别说她,就连她的丈夫孩子都得跟着遭殃。她小细胳膊拧不过领导的大粗腿,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人有什么闪失,如今当领导的都心狠手辣,说得出就做得到,万一家人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后悔都找不到坟头哭。郭大妈让我别再逼她了,她不可能跟我过来指证领导。”说到激动处,齐永辉眼圈通红,情难自禁的掉了两滴泪。
丁学锋问道:“后来呢?你是怎么说通她的?”
齐永辉叹了口气,说道:“道理讲了一大堆,郭大妈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我看老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想找她丈夫聊聊,看能不能通过她丈夫做通她的工作。正想走,她老婆婆听见动静从里屋爬了出来,指着郭大妈的鼻子就骂,说老付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一个像她这样昧着良心过活的人,郭大妈诬陷一个好人,是存心葬老付家的名声,如果郭大妈还有一点良心,让她立刻跟我回来,向领导解释清楚,有错认错,有罪伏法,如若不然,从此再也不要进老付家大门。”
“郭大妈是个孝顺的儿媳妇,见老婆婆情绪激动地爬了出来,当时就急了,让我帮忙先把老人家抬进屋里去,但老人家死活不肯进屋,我和郭大妈连哄带劝的,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弄进去了。”
“进屋后,老太太一把抓住郭大妈的手说:‘翠啊,刚才你跟这位小伙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小伙子说得对,咱不能看着一个好领导被人诬陷坐视不管,更不能让他的家人在他死了以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俗话说得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如果大牛死了,还要被人按上个罪名,人前人后的,你能抬得起头来不?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拿来两万块钱,说要带我去治病,我问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你说是你挣的,我就怀疑钱的来路,你一个月八百块钱的工资,差不多两年多才能攒下这一笔钱,那还得不吃不喝才行,突然拿出来这么一大笔钱,娘能不怀疑么?娘岁数大了,可脑子还清楚,这些钱是让你撒谎的领导给你的吧?’
老太太见郭大妈点头,就又说道:‘马上给领导送回去,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咱家是穷,可是咱穷得有骨气,就算我死在这床上,也不用昧着良心换来的钱治病。你也不用担心他报复你,工作丢了咱可以再找,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朗朗乾坤的,他也没那个胆子敢对大牛和孩子们怎么样,如果他真敢找事,娘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给你们讨公道。你马上去跟上级领导解释清楚,还人家龚校长一个清白。’郭大妈见老太太激动了,害怕惹得老太太犯了心脏病,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地道,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听到这里,丁学锋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多么朴实的一个老人家呀,没有华丽的语言,话说的却句句在理。丁学锋决定,等龚向前的后事处理完后,一定要去看看这位明事理的老人家。
“辉哥,郭大妈人在哪儿?”丁学锋问道。
“在我车里呢,我怕被武安家看见,暂时没让她下车。”齐永辉答道。
丁学锋点点头,为齐永辉的谨慎感到高兴,他说道:“麻烦你再跑一趟,把郭大妈请到我这里来吧。”
齐永辉站了起来,坦诚地说道:“想法,我很担心,就算郭大妈肯将实情说出来,怕是也很难将他们的阴谋捣碎。”
丁学锋笑着说道:“你是怕武安家死鸭子嘴硬不认账吧?毕竟他给郭大妈做工作的时候,没有第三个人看到。”
齐永辉蹙着眉点点头。
拍了拍齐永辉的肩膀,丁学锋微笑着说:“去吧,我不止郭大妈这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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