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个有些难,但是我会教你,如何活着。”
徐清焰忽然警惕起来,她看着白袍男人的衣袍,确认是佛门的袈裟,又望向男人的头顶,发现并非是一片锃光瓦亮,于是有些惘然。
她想到了静白曾经拿着的那把铁剪。
“在家居士,不需要剃发。”白袍男人有些无奈,轻声道:“我出生东境,依山傍水,南抵洛水,北靠崤山,自小在山上长大,入了灵山,他们喊我崤山居士,你若是愿意跟随我修行,那么便可以喊我一声师父。”
徐清焰懵懵懂懂,她问道:“居士大人至今修行多少年?”
“已有一百零七年。”容貌还算年轻的男人,并没有一丝犹豫,他清楚记得自己修行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从踏上红尘开始的岁月里,他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记住自己活了多久。
一百零七年?
徐清焰愕然看着白袍男人。
“万事万物,都是从简单的开始学起,明日起,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的东西。”
“譬如?”徐清焰抿起嘴唇,道:“宫里的礼仪?”
“宫里的礼仪?”崤山居士有些不解,他挑眉道:“学这个,有什么用?”
徐清焰觉得有些好笑,她眨了眨眼,道:“那您要教我什么?”
“书法,围棋,古琴,医术,诗词......”崤山居士单手轮转佛珠,在红亭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靠在红亭柱子上,发出了惬意的一声感慨,从灵山奔波,的确是有些劳累了,现在终于可以放开仪态地坐下来。
有件物事依靠着,实在是一件很让人觉得舒适的事情。
“这些事情,看起来与星辉无关,实际上却又与星辉有关。”
“众生立于星辰之下,沐浴星辉,普天万物,也都沐浴星辉,没有谁更高出一等。这里是人间,如果抛开了这些事情,一味追求星辉修行,修行者便少了一丝人味。”崤山居士微笑道:“所以在人间修行,要先学会做人。”
“在人间修行,要先学会做人......”徐清焰喃喃重复了一句,她困惑道:“修行难道不是一件脱离桎梏,逐渐成为神灵的事情吗?”
崤山居士摇了摇头。
他温和而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生而为人。”
这句话有些深奥,有些晦涩。
崤山居士知道徐清焰现在还不明白,但是没有关系,这个女孩,以后迟早会明白的。
他靠着红亭,感觉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了些许,但还是有些累了。
于是他提出了一句很讨巧的想法。
“今日不急,你可以先与我聊聊......什么都可以聊,你所疑惑的,所不解的,所经历的。”
崤山居士瞥了一眼女孩,他看到了栓系在女孩脖上的那根红绳,轻柔笑道:“当然,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说的,我不会多问。”
崤山居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靠在红亭,吹着晨风。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人聊天,在灵山修行的岁月里,也是这样,与山石,与草木,万物有灵,灵山上的弟子若是有困惑,都可以找他来解答。
没有想到的是。
徐清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聊的,我没有什么不解的,疑惑的。”
“从今日就开始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