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一个吃酒的年轻人喊道,“说得好,说得妙!”
这年轻人个子不高,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还算机灵,只是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燕姓剑客道,“你也认同在下谬论?”
年轻人笑道,“太认同了,高手过招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气势!气势看什么?看兵刃!兵刃看什么?看牌子!”
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们,“我一看二位这气势,就知两位都是江湖上的不俗之辈,在下金不换,我爹是御剑山庄在城内的总代,两位要是买剑,找我就对了。赏剑大会上的剑,鱼珠混杂,好货件都在内堂,找我带你们进去,保证你满意。”说罢,他俯身低声道,“而且,我有内部价,五折!”
蓝衣剑客道,“小兄弟,我们两人要两把,就这么定了哈,内部价!”
在座众人听说这金不换竟可以搞到特惠价的名剑,纷纷向他靠拢过来,“我也要一把!”
“帮我买两把!”
金不换拉长了脸,转身就要走,被蓝、灰二人拦住,“别走啊!”
“我搞到内部价的剑,有必要大声嚷嚷嘛?而且这次赏剑大会就给了我十把剑的名额,我还要做生意的好嘛,都给你们了,我喝西北风去?”
灰衣汉子说,“跟谁做不是做?这样子,我们先给付给你十两定金,怎么样?”
金不换颇不屑道:“我从山庄倒出来的剑,一转手一把就能赚百八十两银子,多稀罕你那定金似的!”那灰衣汉不依不饶,一把将定金塞到他怀中,“钱你收了,事可不能不办哈!”
蓝衣汉也交了十两定金。
其余人一看,那还了得,拦住正要向外走去的金不换,“反正收了两个了,就当做好事。”
金不换一边推辞,众人一边塞钱,金不换叹了口气,满脸沮丧,“活该我多嘴一句,既然大家这么信得过我,这些银子我就收下了,后天一早,咱们在御剑山庄见。”
说罢,金不换脸色惨淡离开客栈,刚一出门,如兔子一般蹭得逃跑了。过了不多时,那蓝、灰两个汉子也都跟了出去,过了一个街口,三人蹲在一起分银子是也。
萧金衍目睹了这一幕闹剧,摇头苦笑。
人性本贪,无论江湖侠客也好、乡野村夫也好,遇到点小便宜,就忍不住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置身事外,自然将整件事看得一清二楚,但若真陷入其中,就如御剑山庄地牢那件事,明知凶多吉少,还是要去做。
赵拦江忽然道,“你们没觉得那个金不换,似乎在哪里见过?”
萧金衍说应该没有吧。
“我说得是那口吻、那伎俩,还有那表情,是不是跟老范有点像?”
李倾城道:“别说,还真有点像。”
客栈内,忽然有人道,“那小子不会是骗我们吧?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搞到御剑山庄的内部价?”
也有人反应过来,“我听他口音应是江南一代的,又怎么可能是万州的总代?”
大家如梦方醒,你一言我一语,更意识到上当受骗了。这些人有些不乏是地方上的江湖高手,损失钱的事是小,但捉了一辈子鹰反被鹰捉瞎眼,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结了账,众人拎起刀剑,向外面追了出去。
众人才离开客栈,一名黑衣刀客走了进来,望了萧金衍等人一眼,向前几步,坐在了他们斜对面。黑衣刀客身形魁梧,神情冷酷,皮肤白皙、鹰钩鼻,看上去不似中原人。
此人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将刀往桌上一放。
伙计上来,“客官要吃点什么?”年轻刀客指了指萧金衍这边,“按他们的菜给我上一桌。”
萧金衍低声道,“此人怎得有些眼熟?”
李倾城冷笑,“几日前才见过,你怎得忘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冲我们来的。”
萧金衍这才想起来,当日东方暖暖与酒狂任鹏举在江上拦船,当时站在任鹏举身边的,就是这名黑衣刀客。此人姓郑名玉飞,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名年轻高手,如今已归顺光明神教,成为光明神教两大护法之一,也是光明神教二十年来最年轻的护法之一。
酒菜上来,郑玉飞将酒壶斟满,冲萧金衍道,“这位兄弟,相聚便是有缘,不知可否移步共饮一杯?”
萧金衍指了指自己,“你喊我?”
“不错。”
萧金衍哈哈一笑,迈步过去,郑玉飞端着酒杯,道:“请。”
萧金衍上前取酒,郑玉飞右手微抬,左手去扣他手腕,萧金衍微微一笑,他本就精通大小擒拿术,又怎会不知他这种伎俩,将右手向外一送,搭在他小臂上,微一下压,将酒杯压到左手边。
这等巧斗,比得是眼力、劲道把握及平衡感,若是大开大合,酒水出杯,便是输了。不片刻,两人换了七八招,萧金衍抓住时机,一指弹在他前臂间麻穴之处,郑玉飞手中未稳,松开酒杯。
萧金衍呵呵一笑,“承让!”将酒一饮而尽。
郑玉飞并未因为失手而气馁,他面色平静道,“不愧是登闻院李院长的师弟,萧兄弟,今日你我一见,我心生爱才之心,待会实在不忍心看你命丧在我刀下,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萧金衍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家伙忘了吃药了吧,他已用弦力探知四周,周围并没有埋伏,这郑玉飞是单枪匹马前来,应该不是光明神教之事,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杀我?
想到此,萧金衍问:“是暖暖让你来的?”
听到“暖暖”二字,郑玉飞脸色阴沉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本是江湖游侠,几个月前遇到东方暖暖,惊为天人,心生爱慕,加入了光明神教,在教内比试中,力挫几大高手,成为两大护法之一。听得萧金衍喊圣女为暖暖,冷冷道:“你该死。”
李倾城哂然道,“当日在长江之上,你们两大护法在我身上都讨不到什么便宜,今日你只身一来,来招惹我们仨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郑玉飞长刀出鞘,身如猛虎,凌厉刀气向李倾城攻了过来。
李倾城见状,也不含糊,抬桌、抓刀、抬脚、踢腿,上下齐动,顺势挥出了一刀。
郑玉飞走的是霸道刀法,竟也好不退让,两刀相交,内力猛吐。
木刀对长刀。
砰!
郑玉飞胸口一闷,向后退出了几步,口中吐出鲜血。
这一刀,李倾城用尽了十成功力。
郑玉飞急促呼吸两下,调息内力,他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我打不过你们。”说罢,收起长刀,向柜台上扔了一块银子,身形踉跄的走了出去。
赵拦江道,“光明教的护法,也不过如此。”
萧金衍却摇了摇头。
李倾城也道:“他应该是隐藏了实力。我跟他交手过两次,此人武功远比显露出来的要高明,但却打得不尽心。”
萧金衍也赞同这个说法,“刚才过招,他的擒拿术非中原武学,招式十分精妙,却施展的极不连贯,若不是没有练纯熟,就是是故意藏拙。可他又为何这样做呢?”
李倾城分析道,“也许是故意做给别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