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这就是重点。”
冷冷呛他一句,池月没听到审判长的阻止,继续道:“我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她为了供我读书,念到高二就辍学了。她告诉我,她是去南边找爸爸,想问他一个为什么。我知道,根本原因是我。因为我们家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我的成绩比姐姐好,她放弃了自己。”
辩护律师脸上又出现不耐烦。
“反对!审判长,证人说这些与案件无关的生活琐事,是为了博取同情,是道德绑架。”
池月抬了抬下巴,“我说的这些不是无关紧要,因为这对接下发生的事情,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庭上沉默片刻。
审判长正襟危坐,“证人可以继续。”
池月说:“高一下学期,快要期末考试了,姐姐突然打电话到学校,说她回家了。她在外面打工很辛苦,厂里不给假,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为了省钱,每次她都不敢选在春运期间。我们一年没见了,我特地从学校匆匆赶回去……”
“审判长手上都有资料,可以看到,我的家在吉丘一个叫月亮坞的偏远村庄。但是我念书在吉丘县城,只有县城才有中学。六年前,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我在吉丘乘坐一天两趟的公交车,只能坐到万里镇。然后步行二十多里路回家……”
“那天,我早早请了假,吃过午饭就出发,可是公交车半路抛锚,等我到达万里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黑暗的荒漠,
没有灯,没有光,狂风呼呼刮过来。
卷起黑暗,刮着她的脸,生生作痛。
她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漠地里,
道路早已被风沙掩盖,在夜晚尤其看不清楚,她靠着路边的胡杨指引方向,飞也似的往家跑。
“我很害怕,有时候看到胡杨树的影子,会惊恐的以为那是一个人站在路边。有时候听到自己的脚步,也会产生幻听,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风呜呜作响,像有人在哭,可是我回头,只有风声……”
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女孩子,独自走夜路,天气情况又恶劣……
旁听席的乔东阳喉头哽了一下。
那时的他,在干什么?
……肆意妄为,飞扬跋扈,打电动,玩游戏,根本就不会想到,他未来的媳妇儿正在千里之外的沙漠里拔足狂奔,惊恐万状。
“那个时候,我虽然常会有些荒唐的恐怖想法,但大多与鬼怪妖精有关,我惧怕黑暗,只是怕黑暗里会突然出来一只厉鬼……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人比鬼,可怕多了。”
“快到月亮坞的时候,我已经跑得浑身是汗,脚软腿软,可是,很快就要到家了,可以看到姐姐,我很开心,我用尽了力气奔跑……在村外沙丘边的那棵歪脖子胡杨树下,碰上了那三个魔鬼……”
她的视线刀子一向剜向乔瑞安。
“嗡!”
旁听席传来一阵嘈杂。
乔家几个人低低议论,大概意思是说,池月为了诬蔑乔瑞安,是不是准备编出她被轮J的戏码了?
“肃静!”审判长拍响法槌。
旁听席安静了。
可是众人的目光却齐刷刷望向了乔东阳。
这一切,池月看到了。
她觉得十分可笑!
明明是女性被欺负了,可是人们在意的不是伤害的事实,而是她的男人有没有被戴绿帽,关注的也永远是那腌脏之下,有没有发生一些香艳的故事。
“我没有被轮J,让你们失望了。”池月的目光直视着乔家人的方向,挽唇一笑,“因为我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她熟悉我回家的路,她担心我的安全,拿着手电出来找我了。我姐姐听到我的声音,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朝我跑了过来。”
“她很害怕,叫声很响!可惜,没有人来——沙漠里的风太大了,入夜,家家户户都闭了门,听不见,连狗都没有叫唤。姐姐冲了过来,我们两个人,打不过三个大男人……”
然后呢?
大家都望着池月。
她没有说话,盯着乔瑞安,目光仿佛淬毒。
“姐姐求他们,求他们放过我……她跪下来……”
庭上没有声音。
这个空间仿佛变成了一片死寂。
不,坟场。
在那个故事里的歪脖子树底下,埋藏着池雁的灵魂。
池月的眼泪从腮边慢慢滑下,她没有去拭,而是伸出手,指向乔瑞安。
“是他。他指挥另外两个跟班,堵住我的嘴巴,把我绑在歪脖子树上,笑着说,要让我全程围观……他说这样才够刺激!”
又是一声杂音。
辩护律师也回头望了乔瑞安一眼,目光复杂。
池月看见了,突地冷哼一声,目光尖利地望着辩护律师,“你说,我该不该认识他。能不能忘记他长什么样?”
辩护律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反问:“当天晚上,有没有月亮?”
池月一怔:“没有。”
辩护律师:“那你是怎么看清他长相的?”
池月:“姐姐过来的时候,有手电筒。”
辩护律师不看她,而是看向审判长,“手电筒的光线怎么样,众所周知。证人能够看清,并且在事过多年后,一眼认出我的当事人……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池月愣住。
事实上,乔瑞安的脸确实是模糊的,六年后,要让她准确的回忆起他的长相,是有难度。可是,一看到他的照片,她就知道是他,是那个人。她对乔瑞安的脸敏感到了一种几乎变态的程度,以至于她第一次在皇冠看到乔东阳时,也曾有过类似的错觉,生理性的生出反感。
这种情绪她很难叙述,但是存在。
并且,不适合在法庭上争论。
想了想,她冷冷一笑,“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就是看清他了。”
控方律师:“审判长,辩护律师的质疑毫无依据,他凭什么断定证人无法看清?”
审判长:“辩护人,你辩护的时候注意措辞,不能用一些无法证实的猜测置疑证人。谁主张,谁举证,如果你认为证人在手电筒光线下不能看清嫌疑人的长相,应该拿出证据。”
辩护律师看一眼审判长,再看看池月,心里…………
他轻咳一下,“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
审判长:“可以继续。”
辩护律师望向池月:“你刚才说自己没有受到性丨侵犯,可是我有个疑问,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我的当事人真是如你所说的穷凶极恶之徒,为什么?他没有侵犯你?嗯?”
直入重点!
旁听席一片哗然。
这个问题很尖刻。
这是律师的狡黠之处。如果池月要证明乔瑞安的恶行,要么就是承认她也被侵犯了,要么她说的话,就站不住脚。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凭什么乔瑞安就放过了她。
池月突然想笑。
这个乔瑞安为了洗白自己,看来连律师都骗的啊?
没告诉律师真相吧。
池月看了一眼审判长,“是的,我是幸运儿,我侥幸躲过了一劫。但,不是乔瑞安良心发现放过我。而是我姐的前男友,我们同村的杜家小五哥杜明宇,他本来和我姐约好时间见面,没有等到她,出来寻找,在沙丘上叫我姐的名字……”
默了默,她慢慢低下头。
“他们听到男人的声音,怂了。跑了。而我姐,看到跑过来的杜明宇,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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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键盘都敲坏了一个键,手指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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