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又给她夹了一块儿豆腐,然后道:“你有身孕的事,回去后便头一个告诉杨嬷嬷,不必知会旁人,嬷嬷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我会派此次随行的太医与你一同回去,你月份浅,这一路上还是注意些......”
郢王将他的打算一一说给唐妩听,确实,事无巨细,可谓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可唐妩就是越听越难受。
......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唐妩放下了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郢王。
“怎么了?”郢王笑道。
“殿下方才说,军打仗有时需要个几年......若真是如此,那妩儿是不是有可能到了生孩子那天......都见不到殿下?”前半句,说的还算是清晰,可到了后半句,她完全是哽咽着说的。
郢王竖起耳朵,才算是听出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她这幅样子,他确实不放心。
按说行军打仗之事不该与妇人说,尤其是这件事,就连他也说不准。
但他知道,若不给她个准话,她这前三个月的胎都有可能坐不稳。
“两个月,我大致算过了,在不追击只防守的情况下,最多两个月就能返程。”他承认这句话一半是他推算的,一半也有哄骗她的意思。
毕竟战场上未知的事太多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唐妩听后,立马拿起碗筷又乖乖地吃了几口饭,似是接受了他说的这个时间。
可没吃两口,就又开始吐了。
郢王看着她吃力的样子,甚至都有些后悔这么早就让她怀上了。
妇人生子犹如走了一趟鬼门关,她年纪尚浅,怕是得多遭许多罪......
郢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转头就唤人去叫了许太医。
回去的路即便是官道,也免不了沿途颠簸,他自然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殿下放心,夫人虽然孕吐地厉害,但身子并无碍。这害喜的症状约莫出了头三个月,就不会这般严重了。”许太医缓缓道。
郢王皱着眉点了点头。
差不多到时候了,在马车备好以后,郢王喊了一句开门。
转眼间,脚下的后城门便缓缓打了开来,可完全打开后,唐妩却迈不动步子了。
程煜率先坐在马背上领路,郢王则在唐妩的耳畔低语。
从表面上看郢王好似在交代一些事务,可谁能猜到,这旁人眼里一本正经的吩咐,实则皆是柔情似水的诱哄。
他亲手将她扶上了马车,就在他抽身之际,唐妩反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郢王起初还未察觉,只以为是衣角勾住了钉子,再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是她那只白白嫩嫩的爪子。
四目相对,她似怕被他甩开一般,手指又骤然加了一把劲儿。
郢王哑然失笑,若不是这次她怀了身子,就她这模样,他或许真是要破例带她从军了。
回头想想,他倒是懂了他为何会把令牌留在那青楼里。美色惑人,看来他这是从一开始就中招了。
他用大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向你保证,两个月,两个月我定会回来。”
唐妩看着他信誓旦旦地样子,心里不禁生出了一口闷气,眼泪汪汪。
他半哄半骗,她岂会不知?
一时间,唐妩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她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冲着他那张薄唇一口就咬了上去。
在唐妩心里,她这一口就算是为她自己撒口气,但到了旁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郢王在军中虽不苟言笑,但他的属下却都对他衷心耿耿。
这样英雄醉倒温柔乡的景象,瞬间就引来了不少的欢呼声。
跟郢王久的,胆子大些的还吹了一声口哨。
年纪小的,未成家的,也都是弄了红脸。
郢王没想到她会有此举,他背对着众人的身子不禁猛然一僵。
等她咬完后,他低声对唐妩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本王?嗯?”
这调-戏二字,向来都是女子对男子说的,现下从郢王嘴里冒出来,尤其是他那上扬的尾音,倒是不由得把这两个字说的更为孟浪了。
谁调-戏谁,显而易见。
通常这样的话,一般的大家闺秀早就该受不住掉走跑了。
可唐妩是谁啊。
她可是京城里的头牌!
被一众将士打趣,她纵然红了脸,可耐不住她的脸总要比旁人要大一些。
她现下已经蹬上马车,郢王却是站在地上,唐妩直起腰板儿,倒是还真能做到俯视他的程度。
她拽过郢王的衣襟,悄声道:“殿下可真不害臊,殿下昨夜赏赐给妾身的项链,妾身可是都戴在身上呢。”
郢王皱眉不解。
“项链?”这回他是真没懂。
唐妩侧过身子,在只有郢王能见的角度,将自己的毛围脖微微掀开。
红红紫紫的印子,挂了整整一个脖子。
不是项链是什么?!
被她这么一弄,离别的气息骤然消失。
郢王又拉过的她的手,慢慢地摩挲了两下,然后闷声笑道:“妩儿如此巧言善辩,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