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的目光却看向了满桂,有着淡淡的冷漠之色。
主副使都代表着皇帝,没有特殊理由自然不能擅抓,就如他不能抓满桂是一样。
满桂突然跳出来,等于是给周正站台,他要是强抓周正,满桂肯定要出幺蛾子。
满桂大吃大喝,浑然不在意。
对于朝堂上李恒秉构陷他与周正的事,满桂岂会无动于衷,虽然他没有查到李恒秉与袁崇焕有过通信的事,但他得罪的人中能使出这样手段的,只有袁崇焕!
袁崇焕又瞥了眼厅里其他神色各异的人,胸中有一股怒意升起,强压着,面色微冷的站起来,淡淡道:“散了吧。”
说完,他径直就要走。
袁崇焕还没走,满桂忽然放下手里的酒壶,站起来大声道:“好了,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一起走。”
一起走,自然就是与周正,黄维怀一群人一起了。
袁崇焕身形顿了下,心里怒火更多。若非是刚刚逼走了王之臣,令朝廷罢了经略,他非再次上书,赶走这满桂不可!
黄维怀见袁崇焕要走,神色越发铁青,等袁崇焕与满桂都走了,他冷声与周正道:“就算我不抓你,你还敢去吗?敢去,建虏一定将你生吞活剥!”
周正对今天这一出也是意外,但去沈阳看一看建虏的真实国力是周正的唯一目的,至于其他都是顺带。
周正心里飞速计较着这次去的危险性,淡淡道:“大道之行,何惧生死。”
对于这样明显是讽刺他的慷慨之言,黄维怀冷笑一声,一甩手,大步的向着袁崇焕已经消失的侧门走去。
主官们都走了,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看向周正的目光,不少人都很是怪异。
周正轻轻吐了口气,倍感压力。
朝廷的大人们一个个心思叵测,忙于争权夺利,边疆这些将帅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底线都已经含糊不清。
或许,只有走另一条路了。
周正默默思忖着,转身出了大厅。
他回到他的临时房间,犹自在思索。
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建虏人,还有这么一出,去沈阳就更危险了,他得做些安排,可不能真的去送死。
在巡抚衙门的后院,黄维怀咬牙切齿,道:“我就该将那周征云留在山海关,现在倒是好,有满桂插手,想留也留不下了!”
袁崇焕心里更多的是盘算着辽东的事,淡淡道:“我需要时间整肃辽东,稳固宁锦,这一趟,你必须拿到黄台吉的准话!”
黄维怀与袁崇焕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辽东整体十分破烂,想要挡住建虏,必须修筑宁锦一线,而这需要时间。
黄维怀心里怒气难平,沉声道:“周征云要去也行,到了沈阳,我就找个理由将他关在房里,不准他见黄台吉以及建虏的任何人!”
“也好。”袁崇焕不急不缓的道。
实则上,袁崇焕对周正并不在意,也不觉得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能坏了他的计划,在袁崇焕看来,黄台吉刚刚继位,还需要时间稳固地位,摆平内部的各种问题,尤其是掌握军队。
可以说,‘休兵罢战’,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必然选择,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至始至终,东江镇都不在袁崇焕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想巩固宁锦一线,确保宁锦不失,不让建虏打到家门口。
这正是周正所担心的,这种战略上的差距,会导致明朝一败再败,再无重返沈阳的机会!
……
第二天一大早,黄维怀与周正等出使队伍正常出发,不同的是,满桂带着一千多人,走在他们前面,不远不近的同行。
满桂没有与周正说过半句话,或许他心里并没有将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放眼里,到了松山城就直接进去。
黄维怀,周正的车队继续北上,跨过大小凌河,进入建虏的势力范围,稍作休顿,在正月二十四,一群人准时抵达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