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像黄狗说的，世间何处不修行。

他虽还未真正见识这片天地的广阔，却也不像之前那般目光狭隘。

有了魏无常、曹鸣身上的乾坤袋，他已经不需要再去为聚元丹发愁。

如今想要做的，是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处，尽快突破境界。

直到他有了在北江府横行的实力，再去领略更多的繁华。

筑基。

或者说，度过第一重天劫，是秦阳现如今的所有期盼。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县衙门口。

秦阳微微犹豫，回想着这几月发生的种种，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感慨。

人的一生，要面临诸多艰难抉择，无奈之事，亦不在少数。

只是待有一日你站在某个高处，再看回头这段过往，方才会发现，所谓善恶，皆是虚妄。

有些事情，非是你不知如何抉择，而是你根本别无选择。

像邓翎，明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修，可背后却又为保住亲人性命拼命杀人。

像李清水，明明是百姓眼中的好官，可终究只是蒙蔽世人的假象。

秦阳穿过大堂，今日的县衙出奇的安静，并没有一道人影。

甚至就连守门的捕役也不知去了何处。

最终，秦阳看到了李清水。

他还是如之前那般，负手站在荷塘边，仰望着远处。

只是今日，他的背脊却无端佝偻了一些。

听到声音，李清水缓缓回过头来，冲着秦阳淡淡一笑，眼眸中分明闪过一抹如释重负。

“你来了…”

秦阳不知该如何开口，纵然他做尽了恶事，但对自己却关怀备至。

甚至若不是这位李大人，秦阳早已被齐言陷害坑杀，断没有今日风光。

“为什么？！”

秦阳走到李清水身前，脸上神色决绝冰冷，并非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甘一个好人，堕落成魔。

“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也有许许多多的诱惑！我曾立志，做一个清官，可到头来却发现，这俗世即是污浊的，你在其中，也断无法独善其身。”

李清水苦笑一声，如同往常一样，为秦阳沏了一杯茶，坐在案前，风轻云淡。

“这便是你与邪魔为伍的理由？！”

秦阳不敢苟同，他始终相信，黑暗难掩光明，即便再荒芜的地方，也有新生。

“不！我只是不甘心！”

李清水坦然自若，说出心底执念。

“以我之才，本该平步青云，辅佐圣主，为何却偏偏在这山城，一困十年？！无非是因为我的出身罢了！”

“可出身，真的就决定了一生么？我不甘心，所以我想试一试！”

“试一试？！”

“魏无常不仅炼毒，同样炼药，我服用的聚元丹，多是从他手中换得，否则凭我一介寒门，如何修炼？！靠朝廷发放的那些俸禄吗？！”

直到此时，李清水竟依旧没有丝毫悔意。

他经历过最落寞的时光，也看多了世人冷眼，最终他选择剑走偏锋，成为妖邪的臂膀。

以此，来换取一丝强大的机会。

“只有你站的更高，才能做的更多！我虽做了错事，但若是用几百几千少女的性命，换我加官晋爵，我定能为这天下，做更多的贡献！到时她们，不也算死得其所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秦阳苦笑，哑口无言。

他早知人心难测，却也没想到，一个人的内心，竟能扭曲到这种地步。

他虽然可怜李清水官途不顺，白白蹉跎了岁月，可这却不该成为他堕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