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墙上的开关,亮了灯,就见她一边在哭一边在无意识的呻吟,额头全是冷汗。就知是在做噩梦了,眼中一暗,这么几天都没出什么问题,方家二老一走,她就做恶梦,很明显心病仍在。
她就是这个一个把心结藏到最深处,挖都挖不出来的人,等到一旦爆发,那个程度可能就如山崩地裂一般。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为何总是把心事藏得那么深?
人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韩静雅对她造成的伤,已经刻入骨血,才会在离了亲人的怀抱后,再一次的爆发。
暗恨自己今晚有应酬,没能早些回来陪着她,否则又岂会让她这般进了噩梦醒不过来。
可是现在懊恼也无济于事,首先就得先把她弄醒。
人中是人最能感觉疼痛的地方,再次用力掐下去,果然她张开了眼,可是呼吸依旧不稳,唐旭想也没想俯下身,轻轻对着她的唇吐气,她不肯呼吸,那么他帮她。
唇上的暖意,渐渐抵达到她心口,本将窒息的气息,在有暖气进驻时,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静颜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去吸那气流。
本在做人工呼吸的唐旭,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主动吐纳气息,知道她要醒来了,又再做了几个循环后,终于看到她迷离的目光一点一点凝聚,最终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轻轻拨开她微微有些濡湿的额发,用袖子擦去她额头的冷汗,俯身鼻子抵住她鼻子,眼睛对着眼睛,轻声道:“静颜,你终于醒了。”说完才觉后怕,刚才因为一心想要救她,没有去想其他,现在回想刚才那情形,他的心就在打颤。
两人的呼吸混在一处,彼此似乎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这几日,静颜一直都没见到唐旭,此时这般近距离的靠近,尤其是在经历了噩梦难醒之后,心头坚硬的墙瞬间倒塌,她幽幽道:“阿旭,我好害怕。”
若要表达脆弱,也唯有在深爱的人面前,她才会让脆弱展现。
此时,这个男人的声音可以抚慰她千苍百孔的心,只是几日未见,她却是如此的想他。
那些纠结都是徒劳,就算认定自己可能因为爱上这个男人,而遭受到报应,可是她却依然无法停止心的颤动,只为他一人的颤动。
唐旭脱去了外衣与鞋子,在她身侧躺下来,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这样的天,房间里没开空调,她都能手脚冰凉,她的体质真的不是普通的差了。
静颜就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忽然就又哽咽了,“阿旭,我刚才梦见爸爸了,这是这二十年来我第一次梦到,他从来都不肯入我梦,是否就像她说的那样,其实他也恨我当年的调皮被绑架,然后导致恶魔的出现,毁了整个家的幸福?”
唐旭变得异常沉默,良久不出声,她口中声称的恶魔,毁了她家的人是他的叔父,他们唐家的人都是那场悲剧的刽子手。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立场来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消她心中的那些痛苦。
还没想好说辞,却又听怀中的人在凄声道:“阿旭,如果那年我们没有相遇,是否后面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呢?”
唐旭沉痛的闭上了眼,有什么在湿润眼眶,他不愿落下,抱着她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如果那年我们没有相遇,绑架的人只会是他一个。
如果绑架的人只是他一个,那么唐泾川就不会找到韩静雅。
如果找不到韩静雅,那么方家一家三口就能永永远远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静颜,你是想说这个如果吗?
可是那么多如果都成立,那么我和你如何才能重遇?
而我又如何才能知道,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叫做方静颜,她是极好极好的女人,是我爱到骨血里的女人。
不,他不要如果,他没法接受如果背后,他与她的擦身而过,他无法抱她入怀,无法感受现在这样的温暖。
薄唇擦过她单薄的肩胛,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里。
静颜,算我自私,我宁愿你这般痛着,也要与你相遇,与你相爱,与你相守。
可能是他紧窒的怀抱,让静颜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可能是她此刻的心绪想要得到些什么,她忽然单手环过他的腰,脚勾上他的脚,紧紧的与他缠绕在一起。
唐旭深吸一口气,抬手关掉了灯,柔声道:“睡吧。”就这样相拥而眠吧,无论是为了什么,这样还能抱在一起,就够了。
怀里的人没有声息,他闭上了眼,虽然心情不平复,睡不着,但他还是闭着眼假寐。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听到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在说话:“阿旭,其实我在噩梦之前,还做了很多梦。”
他心一动,“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