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深吸口气,语气凝重,正色道:“主公,匈奴人南下,消息传遍四方后,必定是举国皆知。尤其张绣抵挡匈奴,颁布了杀奴令,消息传开,张绣会获得人望。”
“这时候,百姓都会称赞张绣,认为张绣有担当。”
“如果在这时候偷袭张绣的后方,消息传出,天下人都会鄙夷主公的所作所为,都会唾弃主公。主公建立起来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再者,张绣不是易与之辈。”
“我们利用刘辟和龚都,意图借刀杀人,但刘辟和龚都死在了张绣的手中。”
“我们选拔魏延北上,意图阻拦张绣,但魏延依旧兵败被杀。”
“要知道昔日,蔡瑁和文聘都曾被张绣生擒。张绣的能耐,不是好相与的。如果早些时候,能灭掉张绣最好,如今张绣成了气候,我们发兵袭击育阳县,便等于公开和张绣撕破脸皮。”
蒯越说道:“万一张绣剿灭了匈奴人,挥军南下攻打襄阳,主公要如何面对呢?主公有荆州的力量,肯定挡得住张绣,但主公被区区张绣逼迫,恐会贻笑大方。”
蔡瑁坐在一旁,面颊抽搐。
关他什么事儿啊?
怎么捎上他。
对于被张绣俘虏的事情,蔡瑁是极为敏感的。蔡瑁打心底惧怕张绣,但他也想报仇,所以才撺掇刘表,希望刘表发兵攻打张绣。
不过,他不会领兵的。
打死他,也不愿意和张绣对阵。
刘表听完蒯越的话,琢磨一番后,也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他想了想后,目光看向蔡瑁,说道:“蔡瑁啊,你怎么看?”
蔡瑁道:“主公,卑职也赞同蒯越的意见,暂时不能攻打张绣。”
刘表颔首道:“既如此,我们就暂时静观其变。希望,匈奴人能让张绣吃瘪。”
“主公英明!”
蒯越吹捧一声,心底也松了口气,他真不希望刘表去张绣的捣乱。
刘表情绪不高,有些恹恹的。
因为魏延败了。
他遏制不了张绣。
刘表说了些襄阳的事情,便摆手让蔡瑁和蒯越离开。
两人走出州牧府,蔡瑁看向蒯越,眼神锐利,沉声说道:“异度,你处处帮张绣说好话。莫非是,你收了张绣的好处?”
“哈……”
蒯越冷笑一声,嘲讽道:“蔡瑁,我帮助张绣,不为其他,只因为身为汉人。匈奴人进入南阳郡,我荆州上下,理当万众一心。偷袭张绣的后方算什么本事,你要报仇,大张旗鼓去啊?我愿意劝说主公,让主公支持你领兵前往。”
“你……”
蔡瑁吃瘪,很是愤怒。
让他去袭击张绣的后方,他可不敢去。
惹怒张绣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蒯越不屑道:“蔡瑁,别再上窜下跳了。我知道你仇视张绣,但可要小心了。蔡家付出了大代价,才换回你。万一你再吃瘪,蔡家承受不起的。”
“蒯越,你过分了。”
蔡瑁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就给蒯越打上去。
但想想,也就熄了心思。
蔡家和蒯家一样,都是荆州的大族,虽说蔡瑁的姐姐嫁给刘表,蔡瑁有了这一层关系,和刘表更亲近,但蒯家的实力不弱。
蒯越听到蔡瑁的话,哼了声,大袖一拂便登上马车离开。
他根本不想搭理蔡瑁。
回到府邸,蒯越径直进入书房中。他见到蒯良后,大致说了书房中发生的事情,才继续道:“兄长,张绣这一回,又欠咱们蒯家一个人情。如果不是我劝说,主公恐怕真会听从蔡瑁的建议,要发兵袭击育阳县。”
蒯良道:“你做得好,此事正该如此。于情,我们看好张绣,帮他一把不是什么难事儿;于理,匈奴人杀来,我汉族之人,理当前往抵挡,岂能在后方掣肘。于情于理,都应当帮他一把。”
蒯越道:“兄长言之有理。”
蒯良思索一番,道:“不过我蒯家三番两次帮助张绣,不能白帮忙。我准备让蒯祺北上,让他在张绣的麾下任职。”
蒯祺,是蒯家子弟,是蒯良和蒯越的堂弟。
只不过蒯祺这一脉,并非蒯家的嫡系,是支脉,和蒯良兄弟比较亲近。
蒯祺二十出头,正当年。
蒯祺如今并没有出仕,让蒯祺到张绣的麾下,等于是蒯家在张绣这里下注。
蒯越骤起眉头,沉声道:“兄长,祺弟到张绣的麾下去,一旦消息传出,被主公知晓。恐怕主公的内心,会对我蒯家生出疙瘩。”
蒯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异度,我们蒯家在荆州,刘表纵然有想法,又能如何?再者,人各有志。难道你为刘表效力,我蒯家上下的人,都必须为刘表效力吗?”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是不认可的。”
“再者,祺弟声明不显,他去张绣麾下,也没什么影响。”
蒯良说道:“你多虑了。”
蒯越见蒯良下了决定,便说道:“既然兄长定下,那我就告知祺弟,让他准备一番。”
“好!”
蒯良点头捋须一笑。
如今的蒯良,已经在开始落子布局,筹划以后的局面。
蔡家把所有的资本,都压在刘表的身上,原本没有张绣,这倒是不错的举动。毕竟,荆州刘表独大。但张绣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张绣实力虽弱,潜力却极强。
尤其庞、黄两家,都已经做出了决断,蒯良不能落后于人。
所以,做出决定。
在蒯良看来,锦上添花,永远都比不上雪中送炭。
正如当初刘表初入荆州,境内宗贼无数,有无数人不服刘表。蒯良带着蒯家,早早的追随刘表,协助刘表稳定局势,献计献策,为刘表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得了相应的回报。
如今,张绣还未真正崛起。
这时候在张绣身边下注,帮助张绣,等张绣崛起后,才能得到相应的好处。
这是蒯良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