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很快就听到了让自己绝望的话。

“如果他真是太一谷出身的弟子，不可能那么弱。且不说黄谷主本身的修为实力，就是唐仙子也足以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剑修了。”范尘沉声说道，“我当年曾有幸与唐仙子论过一次剑，虽然我输了，但是那一次我的确受益匪浅。所以就算教他剑术的是唐仙子，以一敌二也绝不应该让对方两人都跑了……”

说到这里，范尘的语气已经变得越发肯定了：“他是故意要让人离开的。……不行，下次遇到他，我一定要代唐仙子跟他说道说道。邪魔外道的危害那么大，怎么可以放他们离开呢，太不知轻重了！”

“别了吧，师兄。”纳兰空的心情有些崩溃。

“师弟，你说的是什么话！”范尘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唐仙子对我算是有授道之恩，我怎么能够坐看她的师弟误入歧途呢？纳兰师弟，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辈修道之人本就应该互相扶持，怎么可以有门户之见，怎么可以各扫门前雪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定苏师弟……”

“就是！就是！”一旁的师妹也开始起哄，“他刚才还凶我，说什么魔门和魔宗不一样！当初是修道界害死了魔门门主，所以才导致了后面魔门祸乱玄界的事。”

“别添乱！”纳兰空回头喝了一声。

他是真切的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苏安然爆发出来的杀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真这么说的？”范尘神色凝重，“唐仙子这位师弟，很可能已经误入歧途了！”

“不是，师兄！”纳兰空感觉自己真的快疯了，“有些事真的不能一概而论，而且其中说不定会有什么隐情。师妹初涉江湖不懂也就算了，师兄你应该知道的，当年魔门祸乱玄界也的确是因为魔门门主身死。而在魔门门主身死之前，对方也就只是统合了整个魔宗余孽，改立魔门，并没有祸乱玄界。”

“师弟！”范尘望着纳兰空，一脸的凝重，“你这想法很危险！魔就是魔，不管是魔宗还是魔门，本质上都是邪魔外道。若非如此的话，当年魔门门主身死之后，魔门为什么立即就开始祸乱玄界了？如果真按照你这么说，就算魔门门主身死，魔门也不应该祸乱玄界，不是吗？”

“师兄……”

“师弟，不用再说了，你让我觉得非常失望。”范尘摇头。

纳兰空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跟着范尘一起出来，看自己这位师兄的那样，那妥妥是脑子不清楚了。

凡人的世界都不可能非黑即白，更何况是要比凡俗更加复杂的玄界？

这个世界如果真是非黑即白的话，也就不会有争执斗争了。

这根本就是比善恶对错更加复杂的概念。

自己这位师兄满脑子非黑即白，他到底是如何活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的？

“唉，要不是现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一定要去找唐仙子的师弟。”范尘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那三具被邪命剑宗抛下的尸体，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赶紧联络一下北海剑岛的弟子。邪命剑宗这次有点过分了，居然试图往外偷运邪念剑气。”

三具尸体，因为失去了邪命剑宗弟子的掌控，此时尸身的皮肤已经开始裂开，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从尸体里散逸出来。而随着这些尸体不断往外散发黑气，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

只是看着那些黑气，范尘、纳兰空等人三人，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极为明显的厌恶之色。

这些黑气很快就分散开来，犹如海中的鱼群一般。

“退！”

范尘冷喝一声，然后自己却是不退反进的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食指、中指一并之后，向前一点。

有金色光芒于指尖亮起。

金玉剑指。

脱胎于万剑楼五大剑技绝学之一的《五行有无剑气诀》。

这门功法的修炼难度，别说是在万剑楼，在四大剑修圣地都是排得上号的——至少在万剑楼某位天才子弟推出如今的修炼模式之前，这门功法长时间都被万剑楼束之高阁。不过哪怕就算是如今降低了难度，可是真正能够修炼这门剑诀的万剑楼弟子，也始终没有几个。

范尘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学习金玉剑指，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这门剑诀功法，范尘的确已经将其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此时剑指点出，顿时居然有了漫天金光绽放而出。

下一刻，无数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响起。

那是一缕缕细如发丝般的黑气与金光碰撞后所产生的爆鸣声。

这一刻，纳兰空和那名女剑修两人，才惊觉这些黑气的危险性和恐怖性——这些黑气，居然是无数道细密的剑气，与那些被他们这些剑修吸入体内的纯白剑气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剑气没有任何意识和精神烙印，可以让修士放心吸收，然后转化为自己修为的一部分。

但是这些黑色剑气不同，上面有着极为强烈的恶念。

从那些恶念里，纳兰空能够充分的感受到，什么叫“人性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