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房门,宝玉顿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灿烂温和的笑容。
“嫂嫂,我刚才说的不许再放利钱的事情,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凤辣子特别乖巧,再也没有半点‘辣’的味道。
看着宝玉走出院门,凤辣子打了个哆嗦,让俏平儿赶紧给她倒茶。
俏平儿是个机灵的,立马倒了安神茶,递给王熙凤压惊。
王熙凤一边大口把有安神作用的茶水吞下肚子,一边后怕的道:“你们做的对,做的很对。以后记得,千万要记得对宝哥儿恭敬,全都要听他的。”
两个小丫鬟疑惑道:“这,奶奶,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没有!”
凤辣子的手掌打着哆嗦,茶盏的盖子在杯口上嗑得咔咔作响。
“府里的妖将都听他的了,是听他的,现在宝哥儿不是顽童,而是玉字辈的主子,真正的主子!”
…
什么叫真正的主子?
放在没脸皮金文翔的心里,宝玉这样的,就已经是真正的主子。
能够光耀门楣,能够自身夺得子爵爵位,让当朝陛下都另眼相看的人物,要是不承认是自己的主子,除非脑袋抽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从宝二爷名声盛了以来,敢叫他没脸皮诨号的是越来越少了。
就好像现在,隔壁侯爵府的孙二迎面撞见,都弯腰叫他声狐爷爷。
金文翔大咧咧的打了个大喏,让孙二带着一应跟随自顾自的去,自己却绕了个弯儿,去了西城的一处宅邸。
宅邸不大,就是个百姓人家,看那斑驳的门头上半残的对联,往些日子应该还算风光,可是近来,就是安分得很。
金文翔啐口唾沫,满脸横肉习惯性的摆了出来,要上去踹门。
脚抬起来了,又轻轻放下,脸上也扯起僵硬的笑,把斑驳木门轻轻的拍了拍。
“谁啊?”
里面传来声音,房门被扯开一条缝。
刚露出一只死鱼眼,立马惊叫了起来。
“没脸皮!你来我家做什么?走开!快走开!”
颤抖的声音中大门要关,金文翔把门扇挡住,脸上的笑差点被一声‘没脸皮’弄成恶行恶相,又强行挤出点笑容出来。
“王善保家的,你该感激你家当家,要不是王善保对宝二爷尽心尽力,今个我金文翔领的,可就不是宝二爷的令了。”
“那是谁的?”
“你傻啊……”
金文翔丢下一个小包裹,转身就走。
边走,边回头挤出一个更难看的笑容出来。
“王善保行啊他,得了宝二爷的喜欢,让我给你送点东西来。要不是王善保那家伙对宝二爷尽心尽力,到了今天,怕是得江流江管事让我过来,反而要取走你的破烂脑袋呢。”
王善保家的连连打着哆嗦,哭喊着当家的有眼,老天爷保佑,颤巍巍的把包裹打开。
一片银光,让得只有王善保在外当差,早就没了收入的老太婆哭声更大。
“宝二爷大气啊,”
“宝二爷,老身当初瞎了眼睛,要为了邢夫人对付您,老身该死呐……”
“宝二爷…….”
哭声传了老远,惹得拐过小巷尽头的金文翔停了一下,身边就突然出现一个俊逸的身影。
黑色短衫锦褂,腰上的系带特别细,还扭成了麻花状,不是江流又会是谁?
江流听着王善保家婆娘的哭喊声,笑道:“还行,知道悔改就好。”
“悔改算什么?还是杀掉了事!”金文翔恶声道。
江流瞧了金文翔满脸的横肉一眼,嗤笑道:“要不怎么说王善保傻人有傻福呢?当初四姑娘要杀他,宝二爷看他们夫妇情深饶了一次,王善保这个傻乎乎的,还真跟了当初好像没出息的宝二爷。
这一跟,跟的可真对。”
“江管事的嫉妒?不怕贾政老爷敲碎您的大牙?”
“老子现在就敲碎你的大牙,该死的没脸皮,信不信本管事把你调去陪王善保守着太爷玎珰?”
“说话算话!”
金文翔的大眼珠子一下子瞪出来。
守着玎珰,枯燥些。
但是……好差事呐!
等玎珰太爷醒了,不就顺势跟了宝二爷?
想到这里,金文翔满脸期待的看过去。
江流白他一眼,怪笑两声,大摇大摆的去了。
…
半路遇见没脸皮金文翔,宝玉就顺嘴吩咐了他去做事,随后回到碧纱橱,和黛玉调笑了一番。
等贾芸和红儿回来,袭人就进屋回禀,说两人在外面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