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文人啊,苦堆文山,又是潜修苦读熔炼文胆,如今文山嗵塌,文胆破碎,其残酷、凄凉,怕是被穆元成被点天灯时还要难受。
所以宝玉不去听,怕听到文人撕心裂肺的苦嚎;
也不去看,怕看到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比凄凉……
一息,
两息,
三息!
过了大约三个呼吸的时间,宝玉松开封闭双耳的才气,眼眸,也是缓缓的睁了开来。
很诧异的,李修缘竟然还在苦苦挣扎?
他看见李修缘怒容满面,倔强的咬着嘴唇,不去吟哦反抗,也不去做任何辩解。
其人冷眼注视甄宓万般变化的美丽面孔,眼眸再也不存半点迷离,只剩下无边的怒,和百种的凄苦……
“洛水甄宓!”
李修缘怒然叫道:“原来如此,你蒙昧我等本心,让我等陷入汝之美貌……
罢罢罢,是我李修缘无能,也无颜苟活于世!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被你破我文山,不可以被你碎我文胆!”
“我乃文人,顶天立地!文山可破,文胆可碎!然,不可假于他人之手!”
说罢,李修缘双眼繁星炸裂,眉间文山爆碎。
他整个人燃烧成耀眼的蓝色火炬,似乎要冲破洛水,焚尽苍穹!
“自爆文山,自裂文胆,以文火冲霄之势与敌皆灭,可惜了,这个李修缘。”
水英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宝玉的身边,伸手抓了半捧美酒,缓缓的撒在地上。
他低声笑道:“看见了吗宝哥儿,文人为世人表率,不可以行差踏错一分半点,哪怕他最后坚定了本心,在甄宓的手里,仍然如同蝼蚁般随手捻灭。”
面对水英光摆好的说教架势,宝玉蹙紧的眉头,缓缓的放松下去。
眼眸,也是若有所思……
“关我何事?”他轻声笑道。
“你就没半点感触吗?”
“刚才有,您来了,那就只觉得这自爆文山和自裂文胆,真个是壮观非常。因为……”
宝玉灌了一口美酒,含笑问道:“李修缘真个死了?”
“古灵精怪!”
水英光呆愕一阵,张嘴骂道。
李修缘自然没死,别看那模样壮观,但都是给人看的。
他撇了撇嘴,愤然一甩袍袖,跑旁边看戏去了……
宝玉盯着他的背影,笑容逐渐收敛,变成很是愤懑的作态。
他低声喝道:“申哥儿!”
“二爷,咱们再喝一阵?”
乐阳申用酒坛遮挡,凑到宝玉的脸前,笑问道:“爷,心里不痛快?”
“上哪痛快去?”
宝玉骂了一句,咬牙道:“你看看,看看那个李修缘,还有这些个被杀鸡给猴看的白痴猢狲……
举人啊,能做官的举人……
咱们以前觉得举人就是个人物了,能当官啊,可是现在看来,分明是被小心呵护的幼儿!”
“二爷,这话怎么说?”
乐阳申诧异问道。
宝玉摇了摇头,这次却没有解释,咬牙哼出一句。
“罢了,努力熔炼文胆,成就进士文位。这举人,在真的大人物的眼里,就是懵懂无知的孩童!”
他这边在赌着囊气,那边水英光也不痛快。
他对甄公公咬牙喝道:“还想指点指点宝哥儿呢,没想到这小子机灵、精得跟个猴儿似的!”
“怎么了?”
甄公公凑趣问道。
水英光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气道:“他看出了李修缘没死,混账,能够醒转过来坚定本心的,甄宓怎么舍得让他死了?就是杀鸡给猴看而已,想让剩下的举人也清醒一点……
别提了,你去给本公子拿酒,本公子也要喝个痛快……”
…
高空之上,蓝色文火携带冲霄之势,左冲右突,但是这狂猛的势头,却只在洛水里泛出一连串的气泡,就是完全的消泯而去。
下方的举人全都吓傻了脸庞,惊凸了眼球,嗓子里好像卡着异物,让他们干涩难言。
“这,南安李修缘,出了名的才子,就这样……没了?”
“谨守本心,莫要沉迷女色,记住,一定要谨守本心!”
“好了,李修缘没了,谁第二个踏水行文?”
惊愕过后,议论声就不绝于耳。
这些颇有才华的举人们互相推攘了一阵,却是没人敢再踏水行文。
他们看向宝玉,发现宝玉、乐阳申,还有水英光和甄公公,四个人在一起喝酒。
而且喝得那叫一个痛快,舒坦,酣畅淋漓……
“混账!他刚才不是还想第一个上去吗?”
“他就一个怂货,想酒壮怂人胆,怕是喝醉了也不敢再上!”
“那么,我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