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太子殿下扫了一眼面前跪伏着前来通禀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下去。
而刚从户部下职回来的姬成玦,抱着自己的儿子,在见到这张条子后,笑了笑,丢入了旁边的火烛中。
不少人都知道了此事,但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装作不知道。
因为,单纯这件事上,根本就无法去进行任何的动作。
大概到后半夜,
红袍小太监才坐着轿子,又回到了宫中。
宫中有宵禁,但他有令牌,所以宫门守卫将门打开,让其进入。
这个动静,其实已经昭示了一种不畏人知的心态。
然而,燕京的湖面已经被来自后园的压抑氛围强行沉寂了太久,再加上伐楚战事之后,大部分人的心思,也都落了回来;
也因此,
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在克制着,
一是因为陛下还在,
只要那位存在,还能睁开眼,
他甚至不用说话,
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够让大燕内所有人都低头。
另一方面则是宣两大王爷两大侯爷入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对此,有人无奈,比如姬老六这一派的人;
也有人庆幸,那就是太子党了;
还有很多人,则是有些抑郁。
从龙之功,看似凶险,但说白了,可供选择的,也就太子和六皇子,五五开;
谁不想摩拳擦掌一下,为自己,为家族,挣得下一个甲子的富贵?
但,
当那两位王爷和侯爷进京后,
一切的,大概也就将尘埃落定了,大家伙,其实真的没什么存在感,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不过,
这也只是表面现象,
背地里,
总是会有风,
悄无声息地吹着,
风,来无影去无踪。
………
红袍小太监亲自推开宫门,回到了殿内。
殿内,
很空旷,
一座许久未开的炼丹炉,一个小厨房,剩下的,则是以书架填补。
这里,保留着太爷在时的原貌。
红袍小太监先闭上眼,再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睁开眼,看向砧板上放着的那条离开前煮好还没切开的年糕。
小太监摇摇头,
道;
“这世上,很多人可以来去不留痕,手段,可以做到极为高明,但我在这殿内,没留下什么禁制,也没留什么发丝。
我离开前,
在这里蒸了一条年糕,
殿的门被开过,或者窗户被开过,亦或者,瓦被揭开过,
总之,
是有人进来过的,
因为,
年糕的香味,
比我回来时,稍稍淡了一点点。”
红袍小太监的话音刚落,
在殿内的西北角和东南角,都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影子。
这是炼气士的招式,镜花水月,以藏匿自身;
这是皇城,
又用的是炼气士的招式,
意味着这两道影子,大概率是宫内的某位公公,甚至,看这手段,至少也得是红袍大太监。
而且,
他们看似,
不是一路来的,却,又不约而同。
小太监没上去破开他们两位的禁制,
显得很是平静,
他盘膝坐下,
伸手,
将砧板抬起,
里面,有一个凹槽,凹槽里,隔着一张牛皮纸,揭开纸,里面,有一本册子。
“我不问你们是哪家的人,也不问你们身后,到底站着的是谁。
但我,
大概知道你们想要找寻的,
是什么;
其实,
这个东西,
我没必要珍藏,尤其是对于你们。
因为我清楚,最怕这件事被宣扬出去的,其实就是你们背后的主子。
想看?
想知道?
甚至,
想要?
大可直说,
我年幼,
说不得入宫前,
还曾在你们二人面前喊过祖爷,祖宗,你们中,或许有人也曾摸过我的头,问过我....身子骨是不是更轻松了?
呵呵,
想看,
拿去呗。”
红袍小太监伸手,将这本册子抛起,
落地,
翻开,
那一页,
只写着短短的一行字,
却又那般的触目惊心:
景正五年春,南风徐来,杜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