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王!”
身边负责保护的蛮族勇士本来虽称不上多,但数目还算可观,但几次分兵去阻挡从其他方向杀出的燕军后,护卫人数,就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明明外围,应该还有八万以上的蛮族勇士,但这会儿,王城内,却哪儿哪儿都是该死的燕人!
就在这一当口,
一队燕军骑士忽然杀出,蛮族护卫拼命去阻拦,被燕军的弩箭射杀了一批后,余下的,也被击溃。
这些燕军士卒擅长结阵厮杀,往往就算是高手,也很难在他们面前讨得了好,除非是,太高的高手。
在老蛮王身边,有一个老妪,老妪身材婀娜,但面容却极为苍老。
有传闻说,老蛮王之所以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有这个老女人祭祀一直在为其续命。
此时,
她就保护在老蛮王身边,
咬破舌尖,鲜血吐在掌心,而后弯腰,将掌心贴向了地面。
口中,
开始吟诵出晦涩的咒语,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在其身边,一众刚刚倒下的尸体忽然坐起,嘶吼着用兵刃砍向燕兵,燕兵猝不及防之下,被砍翻好多个。
“王,快走,快走!”
老妪继续催动着咒语,她要一个人,拦住一个方向的追兵。
………
在另一个方向,蛮族王庭右贤王率领亲随骑兵,穿过了混乱的城外乱军,冲入了城内,来迎护蛮王。
左贤王早早地率兵去对峙东边的李成辉了,这也就使得,右贤王的压力,变得极大。
但奈何,他这段时日一直负责操演,白天的演武结果,自然是极好的,却也为今晚的大溃败,埋下了伏笔。
最重要的是,
谁都没料到,燕人竟然会在今晚发动了突袭,而且,事先竟然悄无声息!
八百成建制的蛮族骑兵冲入,使得早早分兵的燕军一时间很难抵挡。
王城内外,现在就是互相胶着的一个局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蛮人虽然在上演着大溃败,但不可否认的是,燕军的兵力,不足以在此时于各个方面都形成优势。
除非,
等到蛮人的溃败持续下去,但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本该留下杀死的人,没能被杀死。
“冲进去,接应我王!”
右贤王大吼着命令身边的勇士无畏向前。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形忽然自身侧的帐篷里撞出。
“砰!”“砰!”
右贤王身侧的两个护卫勇士,身体直接被从马背上撞飞了出去。
田无镜直面右贤王。
右贤王下意识地一刀刺向前,存着阻拦的意思。
但田无镜却一只手攥住了刀身,整个人贴了上去,而后,肩膀径直撞击在了右贤王的胸口。
“砰!”
右贤王被撞翻下马。
其身边的另外两个护卫高手一人持斧一人持狼牙棒冲来,要来救护自家的贤王。
田无镜却浑然不顾,身体向下,后背向上,锟铻刀,直接刺入右贤王的胸膛,随即一搅,搅碎了其脾脏。
而斧头和狼牙棒,直接狠狠地敲打在自己的后背。
田无镜身体一颤,嘴角当即溢出了鲜血。
高阶武夫于战阵之中,可谓强悍,当年沙拓阙石一人于千骑镇北军中反复冲阵,但这前提是,他在保护自己,而非为了刻意地寻求杀伤。
完全放开防御,只为达到目的的话,武夫的体魄,其实也不是那般的刚强。
“嗡!”
一根弩箭,射入一名护卫的面门。
随即,另有几名燕军士卒冲了上来,一人抱住那名持狼牙棒护卫的脖子,另一人将刀口,狠狠地刺入。
“王爷!”
“王爷您没事吧?”
田无镜没作理会,一刀切下蛮族右贤王的首级,抛给了身前的一个校尉。
那名校尉心领神会,马上高举右贤王的首级用蛮语大喊:
“右贤王已死,右贤王首级在此!”
一时间,被右贤王逆流带进王城企图接应蛮王的成建制队伍,松散了下去。
而此时,队伍的松散,则意味着崩盘,成建制的队伍会不断地吸引溃散的蛮族兵加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一旦失去了建制,再多的人,终究会对面前的局面产生茫然和无力感,大溃散,必不可免。
田无镜站在原地,
左手,
盖住了自己的左眼,
嘴唇轻动,
念动的,也是咒语。
下一刻,
于不远处,
正在操控活尸企图阻挡燕兵追杀的老妪祭祀,忽然感到一股危机。
其身前那具刚刚被召唤起来的活尸,眼眸子里却不是青色的光泽,反而其左眼,闪现出一抹赤红。
就在她面前,
就当着她的面,
挥刀,
刺入了她的脖颈。
她不是武夫,死亡,其实就这般的简单。
老妪祭祀倒下了,
那些其操控着的尸体,也全都瘫软了下去。
镇北军老卒早就清楚,蛮族的祭祀有这种操控死尸的能力,只不过,像这般快且挥刀也快的活尸傀儡,他们先前也未曾见过。
但,真不至于被吓到。
眼下活尸倒下,他们则马上继续向蛮王逃跑的方向追去。
而在不远处的右贤王尸体所在处,
靖南王挪开了自己覆盖在左眼上的手掌,
其左眼瞳孔位置,鲜血不停地滴淌下来。
这个夜晚,
并非只有靖南王这一个强者在厮杀,
无论是蛮族还是燕军之中,强者,都绝不会少。
但,
不可否认的是,
大燕南王在今日所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足以成为今夜所有蛮族心里的真正梦魇。
他强大,
他近乎无所不能,
没有人能拦截得住他,而燕军士卒则发了疯似的跟随着他,为其护驾,遇到高手时,更有士卒不惜将自己当作阻碍对方为自家王爷创造机会的垫脚石。
古往今来,不少兵法大家曾言,个人武勇,于千军万马之中会显得极为苍白;
但,
要是个人武勇的,是一军主帅呢?
那局面,就真的不一样了。
靖南王的白发,早就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乌色,其身上的甲胄,也早就破损不堪。
但其自身的武勇,却仿佛连绵不绝。
王城的大火,
让他不禁想到了田家的那一场血夜,
或许,
只有现在,
或许,
只有此时,
这种无尽忘我地拼杀,才能让他将五年前就积攒于心的抑郁,完全地宣泄出来。
这些年的苦熬,
这些年的苦等,
终于在今夜,
可以落下真正的帷幕。
甚至可以说,
等的,
就是今天!
大丈夫,
一人苦,
换得蛮族,全族哭!
其实,
这场突袭的大捷,早就确定;
但能否一举葬送掉蛮族的精华,还未可知!
老蛮王最终还是在一众护卫和高手以及祭祀的舍身保护下,冲出了王城。
这座他住了一辈子的王城,今日,差点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但没跑多远,前方,就出现了一支骑兵。
镇北王李梁亭亲持马槊,立于马背。
在其身后,一众镇北军骑士早早地准备就绪。
“老东西,你跑不掉的。”
“呵呵…………呵呵…………”
老蛮王干笑了两声,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前方,
李梁亭策动胯下貔貅开始了冲锋,其身后的骑士跟随着自家王爷,一举冲破了这群杀出城来就早就筋疲力尽的护卫阵形。
李梁亭的貔貅,更是一蹄子踩在老蛮王的身体上,将这枯瘦干小的身子,直接碾碎。
唯独,留下一颗完整的头颅。
李梁亭弯腰伸手,捡起碎尸,首级保存完好,下面,早就破破烂烂拖拽着肉皮。
一世蛰伏,
一世经营,
到头来,
没能换来蛮族百年后的复兴,于这充满希望的夜晚,身死人灭。
荒漠很大,
燕国,也很大,
但却容不下,两个帝国的同时崛起。
终有一位,会被踩在脚底。
燕人不想是自己,燕皇也不允许是自己,
所以,
只能是蛮族!
李梁亭提起面甲,
看向四周,
喊道:
“传本王军令,今日王庭上下!
我镇北军,
不封刀,不留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