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风感慨道:“上古遗宝,确实超乎我等想象。”
“总不至于每阶一个吧?”
“哈哈,那这测试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完成不了。中间这十一阶其实可以算作一个考验,心境之中潜藏的念头欲望,在这幻境之下皆无可遁行,引着人沉迷其中。同时,过往人生之中的种种心劫都将化作阻碍,若心生悔意或是惧意,便无法主动醒来。”陈清风凝视这云落的身影,“果然不愧是国相和蒋大人看中之人,果然心境通透。”
蒋琰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没有接话。
在山下的巨幕相对的一个山包上,悄悄地出现了三个身影,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叹息道:“老莫啊,你太心急了,没做好准备就发难,结果被宗主驳得哑口无言,反倒让他成功占据大义。”
他口中的老莫,正是之前在剑宗祖师堂中质问陈清风的红脸老头。
莫长老红脸更红,无奈道:“我哪儿想到他会突然提出来问剑山,情况紧急,咱也没法实现商议啊。”
另一个老头开口道:“好了,白副宗主,莫长老,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
最先开口的中年男子正是蜀山剑宗副宗主白清越,作为剑宗主张跟朝廷讲和的一派之首,他心里有着自己算盘。
他想了想,开口道:“这测试既然已经开始,就要将那些天才尽可能多的网罗到我们这边。这样我们的话语权自然越来越大,越能主导剑宗未来。”
莫长老和另一个老头连连点头,目光投向对面的巨大水幕,问道:“那白副宗主可是已有人选?”
白清越点点头,“陆家和崔家那两位必然是要争取的,另外还有这几个。”说完一一在水幕上为二人指出,“咱们可以抢先安
排,尽量让这些人投到我们山头。”
莫长老指着一个身影问道:“这个少年刚才可是最先从幻境之中觉醒的,他不行吗?”
指尖所向,正是云落。
白清越瞥了一眼,淡淡道:“我让人打探过,锦城的一个孤儿而已,出身低微,说句泥腿子也不为过,靠着一副饱经风霜的身躯,能扛过前面的测试,在这幻境醒来得快,更说明经历匮乏。后面三十多级,是属于天之骄子的,他,没那个命。”
“你好好想想怎么跟崔家联系,争取争取,等崔家姑娘拿下第一之后就晚了。”说完拍了拍莫长老的肩膀,“看事情要看长远,不要只看眼前。”
小山之上,陆续有少年慢慢醒来。
裴镇睁开眼睛,神色古怪,转身朝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着:“娘的,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让你们这喜欢算计的一大三小窝里斗吧!”
崔雉也缓缓地醒来,不知何时她的已经转为坐姿,姿态霸气十足,仿若君临天下。连忙起身,破天荒地有些羞红了脸,有些胆怯地看着上面一级台阶,会不会又是一个什么幻境。
陆琦醒来时,自己正斜卧在石阶上,一手自然垂放,一手撑着脑袋,一副美人醉卧,仪态万千。对刚才泛舟四海,但看天高云阔,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的经历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这比试还得继续啊,拍了拍脸,试探着向上方迈出一步。
就这样少年们渐次醒来,没有醒来的都在一个时辰之后被判定为了出局,在美梦之中终结梦想,说不上是残酷还是幸运。
云落站在第六十六级的台阶之上,眼神犹疑,刚才离了幻境之后的台阶毫无阻碍,于是他就如普通登山一般走到了这里。
他不相信这个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测试会如此虎头蛇尾,等在后面的,必将是更加痛苦和艰难的攀登,所以他得做好准备。
他轻轻抬起右脚,又轻轻地踩在第六十七级的石阶之上。
他的眉头骤然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沿着他踩着石阶的右脚脚掌袭向脑海!
他终于了解了为什么问剑山会有难以登顶的说法,只是这样的轻轻一触,便让自己几乎痛不欲生,而且这不是身体的痛楚,而是像有千万根针扎在灵魂之上。
他咬着牙,骤然发力,将身后的左腿牵引上来,在台阶上踩实。
又是一股剧痛,云落两腿一软,跪倒在台阶上。
看见云落的样子,山包上的白清越摇了摇头,“积蓄不够,底蕴不足,这不是属于你的舞台。”
水幕下,嗡嗡声顿起,还剩下的众人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语气之中不无惋惜、也不无嘲讽,文伟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真的难以为继了。
凉亭之上,陈清风皱着眉,微微摇头,念力的攻击,尤其是八十一号阶梯所有痛苦都将加倍,对这个少年来说,太难了,没有自小神魂的滋养,体魄的打熬,迈出这一步之后,恐怕他连第二步都走不出去。
就在这样的摇头和嘲讽之中,云落动了,他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朝上面艰难地迈出了一小步。
紧接着迈出了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蒋琰面露笑意,抚掌轻叹,“真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