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素立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勾,大梁的贵女倒是都挺有趣的。
过了两日,宋碧涵几人带着新鲜的八卦登门拜访。
“你们是没瞧见王芍那张脸呀,被匕首划了十多刀,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且那歹人极其嚣张,竟将依然昏迷的王芍直接扔在了王家门前,听说当时王芍满脸的血,王家下人一时都没瞧出来,还险些让人拖走呢!”
姜悦瞧了宋碧涵一眼,不大满意她一个人将话全都说了,“讲的绘声绘色,就跟你亲眼瞧见了似的。”
“那倒没,不过能想象得出来。
你们说,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忍心将一个女孩子伤成这样。”宋碧涵啧啧摇头。
因着之前顾老夫人的案子,众人对那位王夫人都无甚好感,且那王芍也向来捧高踩低,不讨人喜欢。
若王芍只是受些教训,她们也许还会幸灾乐祸,可见人伤成那样,她们反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那可知道凶手是谁了?”顾锦璃最近都不大出门,是以消息有些闭塞。
眼见宋碧涵还要开口,姜悦忙在她之前将话全都讲了出来,“王家怀疑是宣亲王爷的干孙女做的,因为两人曾为了争一匹料子发生了争执。
可宣亲王爷一口咬定绝不可能,还威胁王家若无证据再敢随意污蔑,便要治他们的罪。
王家本就是捧高踩低的主,闻言再不敢声张,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悦一口气将话说完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宋碧涵翻她一眼,至于抢成这样吗,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这般肆无忌惮、狠戾残暴的行事手段,像极了曾经那个张牙舞爪的临安郡主。
顾锦璃几乎可以断定此事就是她所为。
只没想到傅蓉竟然越发疯癫张狂了,竟敢做到如此程度。
“那傅蓉不是个好相与,平时能避则避,若是偶然撞见,也莫要与她起争执。”在顾锦璃眼中傅蓉不过是块碎瓦,而自己的好友们则都是美玉,经不起半点磕碰。
“怕她做甚!就是以前的临安乡君还活着时,我都不惧她,还会怕一个冒牌的不成!”宋碧涵莫不在意的道。
沈妩不赞同的摇头,“涵儿,锦儿说的对,王家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若此事真乃傅蓉所为,那此人行事未免太过偏激,还是小心为上。”
更何况经此一事便足以看出宣亲王对傅蓉的偏袒包庇,如今京都正乱着,能少一事不多一事。
与此同时,王少卿府中一片愁云惨淡。
王芍刚喝了安神药沉沉睡去,王夫人看着女儿那张面无全非的脸,不禁掩面痛哭。
她心疼女儿的遭遇,也为无力帮她讨回公道而自责。
“御医,我女儿的脸可还能恢复如初了?”
他们找了许多大夫都无法医治王芍的伤,便特意求了傅决,找了一位御医来府中看诊。
可御医却也皱眉摇了摇头,“王小姐的伤的太重了,就算用最好的药膏也不可能痊愈的。”
有些伤深可见骨,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如初。
“怎么会这样?”王夫人踉跄两步,心神受创,心里燃起那点小小火光再度湮灭。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御医叹了一口气,撸着胡子不停的摇头。
他抬眸打量着王夫人,眸光一转,若有所思道:“不过……”
“不过什么?”王夫人眼睛再度亮起,满怀希冀的望着御医。
“不过,灵毓县主医术卓绝,且许多方法都是我等未见过的,或许灵毓县主能有办法医治王小姐的伤势。”御医似在自言自语,王夫人却听得怔愣不已。
灵毓县主……
若无大理寺一事,她尚还可以登门相求。
可如今顾府老太太因此事而郁结中风,他们两府说是结仇都不为过,她又怎么能去求顾锦璃呢?
王夫人颓废的瘫在椅上,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悔意。
难道这就是所为的报应吗?
她要求的人偏偏是她曾算计过的人。
可王夫人的这点犹豫在王芍睡醒之后便荡然无存。
王芍清醒之后便赤足跑到铜镜前,在看清镜中自己的那张脸后,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竟在心灰意冷下直接撞了桌子。
幸而丫鬟手疾眼快拦了一把,只将额角磕出了血,并未性命之忧。
王夫人闻讯赶来时,便看到王芍如发疯了一般的挣扎喊叫,丫鬟担心她再做出自残的事,便将她按压在了床上。
王夫人看到这一刻只觉心痛如绞,痛呼一声“我儿”,便哭着抱住了王芍。
“娘,你让我死吧,我这副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芍泣泪如雨,眼泪流过伤口,热辣的痛更是让她满心绝望。
她的人生全都完了,与其活着被人嘲笑,还不如死了痛快。
“芍儿,娘不许你胡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可无论王夫人如何相劝,王芍都决口不应再不寻死之事。
王夫人看着心急,生怕女儿有个好歹,忙擦了一把眼泪,强作淡定道:“好孩子,你别犯傻,你脸上的伤并非无人可医。”
“娘,你莫要骗我了,我这满脸疤痕,除了大罗神仙,谁也救不了!”
“能治的!娘没骗你!”王夫人语气急切,“灵毓县主医术高超,曾将宋老尚书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就连宫里御医都自愧不如,有她出手,一定能治得好你脸上的伤!”
“灵毓县主?”王芍怔怔的呢喃着,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就算灵毓县主真有这般神通,她可会愿意不计前嫌帮我看诊?”
她们已算与顾府撕破脸皮,据她所知,那位灵毓县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她一定会给你看诊的!”王夫人语气笃定。
“芍儿,你相信娘,娘绝不骗你,顾锦璃一定会来帮你诊治,我的女儿定然可以恢复如初。”
王芍似乎被王夫人坚定的语气所感染,眼泪渐渐止住,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但凡有半丝希望,她也愿意一试。
……
顾锦璃每隔两日便会回顾府给顾老夫人针灸,顾老夫人已经从丫鬟口中得知顾锦璃便是晋大夫的消息,当时惊怒的险些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锦丫头有这般神通为何不早早让众人知晓,宋家承了她们顾府如此大的恩情,就算以此让他们帮着府中几位哥加官进爵都是足够的。
还有之前锦丫头治好了京中的疟疾之症,那可是造福百姓,于社稷有大功的善举,若好好利用,被陛下封一个郡主不在话下,甚至封顾府一个侯爵之位都是极有可能。
可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利用机会,白白错过了泼天富贵。
顾锦璃给顾老夫人诊过脉后,对顾大夫人道:“大伯母,祖母肝火有些旺盛,不利于养病,平日可以多给祖母喝些菊花茶。”
“行,我记着了。”顾大夫人对婆母虽有微词,但照顾的十分尽心。
她见顾锦璃要收拾药箱,忙按住顾锦璃的手,吩咐丫鬟道:“怎么这般没眼力,怎能让县主动手。”
一边又道:“如今你有孕在身,不比往常,切要当心才是。”
顾锦璃心下是暖的,但又有些哭笑不得,“大伯母,我哪有那般金贵,做这些小活不碍事的。”
“那可不行,这前三个月就要好好养着,你会医术应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心些总没有坏处。”
顾老夫人听着两人说话,目光直直的盯着顾锦璃平坦的小腹,昏花的老眼迸发着灼灼的光芒。
这胎定要一举得男,只要锦丫头在王府立住脚跟,王妃之位还会远吗?
“大夫人,不好了。”丫鬟急匆匆的跑进屋内。
“有事慢慢说,别慌慌张张的,当心惊扰了县主。”顾大夫人不悦蹙眉。
如今府中万事顺遂,她做梦都会笑醒,有什么不好的。
丫鬟看了顾锦璃一眼,喘着不匀的气息道:“是大理寺王少卿的夫人,现正跪在咱们门口负荆请罪,求县主帮她家小姐看诊呢!”
屋内的丫鬟婆子听到了,都十分鄙夷王家人的做派。
她家老夫人现还在榻上瘫着,始作俑者还有脸登门求医,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
顾大夫人也落了脸色,“这种事有什么可报的,直接差人赶走她。”
顾府险些被她害惨了,两家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可……可门口围了好些人,奴婢担心此事会影响几位老爷和公子。”
顾大夫人拧起了眉,顾锦璃眸光微动,对顾大夫人道:“大伯母,我们先去门口看看,再行定夺。”
顾大夫人点点头,与顾锦璃一同朝门口走去。
顾府大门前,王夫人穿着一件素色衣裳,背上背着荆条,直直的跪在顾府大门前。
百姓早已蜂拥而至,坐等看戏。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然开始给旁人讲起了前因后果,众人闻后神色一时复杂。
“这般说来两家早有私怨,听说顾家老夫人还被气得中了风,这王夫人胆子倒是够大,居然还敢来顾府求医。”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做娘的为了孩子什么做不出来啊。”一位大娘叹了一声,有感而发。
这些话王夫人皆听入耳中,她也觉脸上火辣,可想到女儿那绝望的目光,她别无选择了,她总不能看着女儿一心求死。
郡王府中,蒋欣阮听闻婢女的禀告,勾唇而笑,“这王夫人还真没让我失望,竟是当真去找了顾锦璃。”
她命御医在王夫人面前透露顾锦璃的医术,就是想让王夫人去求顾锦璃。
她倒要看看顾锦璃此番会如何选择,是否当真如民间所传那般宅心仁厚。
“备车,许久未回英国公府,我也该回去探望母亲了。”
顺路去瞧瞧顾府门前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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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