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厘坐在一边，把电脑带来了，里面有一堆的数据，他觉得数据很好解决，看到那些无尽的数据海洋对范厘来说如同鱼入海一般，非常欢畅，游刃有余。

在生活中似乎任何东西都能拆分成数据，可是面前这个人不行。

她很忧伤，即使她脸上挂着笑容，还是很忧伤。

他想让她幸福，却是无从下手。

孙福清的一个朋友是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在华尔街都非常有名，他说范厘是个金融天才，可是随即他又加了一句，他不可能走太远，因为他还是个生活白痴。

那些鬼才国外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泯灭于众人。

如果不是孙福清和李想，范厘也会泯灭于众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可是范厘是幸福的，他遇上了李想，遇上了孙福清。

他可以有很多钱，玩他的金融游戏，这是他喜欢的，他高兴的，他享受的。

他希望李想也能高兴也能幸福。

可是却觉得手足无措，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做想想要求的，只要想想开口，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

李想手里握着笔，并没有放下，看了看范厘，还是一头卷发，不知不觉已经不是小孩了。

“是有些饿了，不如你去买些吃的吧。”

“好的。你等我。”范厘每次在外面，李想会让他去买东西，接触一下别人，他已经有些习惯，要是平时自己，他绝对会选择网购或外卖。

李想继续画，画上的海鸥很多，有在空中飞翔的，有涉水而过的，每一只都在努力的煽动翅膀，和海浪搏斗的感觉。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响了。

手术结束了。

李想手中的笔落到了地上，说是要冷静，还是冷静不了。

说不害怕，实际上还是很害怕。

孙福清出来，看到想想，笑道：“意外的顺利。“

李想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扑倒了孙福清的怀里，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

范厘到的时候就看到想想哭的肩膀都在抖，他很少看见李想哭，一直觉得她很坚强，不会流泪。

……

手术很顺利，不过也要等到第二天林美玲才会醒来。

李想很激动，觉得自己像现在才活过来一样，忽然间发现生活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继续画画，画上的女人渐渐丰满起来。

如同做梦一般，林美玲睁开了眼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梦，然后看到了一个正在画画的少女，少女似乎因为自己的动静而转过头来，林美玲看到少女的脸，愣住了。

“想想，你是想想，你长大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妈妈，你怎么知道是我？”李想很惊喜，连忙叫孙福清过来。

孙福清跑过来，看到睁开眼睛的女人，也是一脸惊喜。

林美玲看到孙福清过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握着李想的手继续说：“想想，你是想想，你长大了。”

李想以为是妈妈太激动才这样重复的说的，她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点水。

病人刚刚醒还比较虚弱，她念叨一会又睡过去了。

等到下午，她才又醒过来，精神比早上那次好多了。

她看到李想，激动的道：“想想，你是想想，你长大了。”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表情，好像是刚刚醒过来一样。

李想觉得有点怪。

“妈，我是想想，早上已经跟你说过了。你饿不？医生说你只能喝点流食，我给你熬了点汤。”李想觉得妈妈太激动了，不过她也是一脸笑意，如果自己也会很高兴的。

林美玲觉得似乎真的很饿很饿，顺从的喝了点。

满脸的笑意。

此刻的她一点都没有疯子的模样，就像个正常人，她成为植物人这么久，每日靠点滴维持生命，没有再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再加上车祸那一撞，正常人撞傻，傻子却有些被撞正常的意外。

李想真的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妈妈一起好好的聊天，这种生活，完全像梦一样。

等喝完，李想去把碗洗了，回来的时候，林美玲忽然又惊喜的道：“想想，你是想想，你长大了。”

这时候李想才发现大大的不对劲。

这时候范厘也来了。

范厘很乖的喊了一句：“阿姨好，我是想想的朋友。”

林美玲看到范厘，想不到自己女儿已经长大了，还有一个这么帅的小伙的男朋友，高兴的道：“小伙子长的真好看。”

李想松了一口气，刚刚一定是意外。

林美玲如同其他妈妈一样问了很多问题，平时喜欢吃什么啊，家在那里啊……

范厘乖乖的回话，脸上还有些害羞，总觉得有点像去跟丈母娘汇报工作一样。

李想搞不明白，范厘害羞个啥。

“阿厘你帮我把这个手绢拿去晾一下。”李想很是自然的使唤范厘，两人平日相处就这样。

林美玲看的很高兴。

过来了一会儿范厘过来了，林美玲笑眯眯的开口道：“小伙子长的真好看。”

然后拉着范厘的手开始嘘寒问暖，又把刚刚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范厘耐心的回答了，李想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不对了。

妈妈不疯了，可是似乎有了复读机的潜质。

之后孙福清又给林美玲做了很多项检查，没有办法，当初在精神病院给吃了太多的药，还是造成了损伤，虽然如今大脑神经没有问题，可是病人会暂时性的失忆，强制性的给自己的大脑下指令，重复做一件事，直到她的大脑活跃开始下达新指令，又开始重复新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一个下午，范厘都在陪林美玲聊天。

看上去两人很有话聊，一见就喜欢，可是坐在一边听的李想就觉得自己快傻了，妈妈跟阿厘整个下午都在重复聊天，一样的问题一样的话语，单单夸范厘长的好看就说了六遍。

等到林美玲终于累了休息了，李想对着范厘苦笑了一下：“抱歉。”

“我觉得很好啊，很多人问我问题我都不懂，可是阿姨很好，问的问题都很简单，就像电脑程序，我只要记下来就不会出错，不用太费心思去想怎么回答。”范厘一脸认真的道。

李想原本还觉得很难过的，可是一样的问题，别人觉得那是傻子般的行为，到了阿厘这里解释就完全不一样了，听到阿厘这么一说，李想感觉好多了。

“谢谢阿厘。”面对妈妈醒来，李想都有些手足无措，一整天都飘着的感觉，她忍不住抱了抱范厘。

范厘只觉得忽然间肺部的呼吸不够了，心跳的厉害，也伸手抱着李想，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女人，默默的道：“谢谢阿姨，一定是阿姨在祝福自己，才会醒来，想想很开心。”

接下来的时间李想大多数都在医院陪林美玲。

林美玲虽然不疯了，可是似乎还是有点傻，智商有点退却，但是却很高兴，每天都一脸笑容，重复跟李想聊天。

李想也很开心，能够重新拥有妈妈，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想想，你看，那底下有个秋千，小时候你很喜欢秋千。”林美玲第四次跟李想指着楼下的那个秋千笑道。

“嗯，等妈妈身体完全好了，我们去坐秋千。”

……

回到李家，富丽堂皇，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可是也没有医院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李曼忽然开口道：“奶奶，我听说妹妹最近天天往医院跑，去看一个女人，不知道是谁，我们家有这样的亲戚吗？”

老太太原本吃的正在兴头上，陆萍儿在李家，很肯花钱，也是变相为了讨好老太太，动不动就让人空运一些美食过来。

老太太这人好吃，正是投其所好。

可是听到李曼这么说，不由得停了手中的动作，家里李想她是最放心的，可是李曼也不会没有根据就乱说，最近这个孙女可是越来越精明了。

“奶奶，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在医院做义工吗？姐姐或许是误会了，对了姐姐，你好久没有去看陆阿姨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李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慌张。

李曼被这一顶，非常生气，不过很快又忍住了。

“我什么时候去看我妈妈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天天在外头照顾别人，知道的说你是去做义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妈呢。”

李曼说完，看到老太太的眼神阴郁，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不再多嘴。

李建华似乎有很多心事，也没有注意听女儿争辩了什么。

而陆萍儿最近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懒懒的没有说什么。

老太太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想，吃的也不那么香了。

晚饭过后，英子陪老太太在院子里消食，老太太忽然开口问道：“你说李想那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小姐你不要多心，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那女人还活着，也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她是你唯一的孙女，这是抹杀不了的。”英子自然是站在李想这边，不着痕迹的给李想说好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陆美颜疯了，如果那女人真的出现的话，容易给李家留下话柄，要是被陆家人发现……”老太太自言自语了一句，看到不远处的陆萍儿和儿子，就没有把话说完。

晚上英子给李想提了一句醒。

“想想，你奶奶对你频繁跑医院不太高兴，你今后还是少去吧，有些人既然当初没有联系了，就不要再联系，你是李家二小姐，凭着这个身份，私下照顾一下就好了。”

“刘奶奶，谢谢你提醒我。”李想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我觉得你更像我的亲奶奶。”扑在英子的肩膀上，李想声音有点哽咽，她对老太太已经一再失望，失望到底，可是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为了复仇，她可以忍辱偷生，可是这一件事，她不会屈服。况且妈妈的脸之前因为被毁容了，孙福清给做了手术，跟过去有些不同。

妈妈的存在，她才会存在。老太太现在还有心思来管自己，恐怕过两天就没有空理自己了。

第二天李想照例去医院，跟妈妈在医院散步。

李建华心中紧张的去了医院，最近他发现自己身体总是不太舒服，动不动就一身汗，还有些恶心想吐，皮肤也莫名的起了皮疹，还动不动就身体发热。

开始没有注意，他一个大男人，这点小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只是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又跟陆萍儿搞的太荒唐了。

可是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礼拜了，他心中就有点没底，前一段时间听生意上的外国朋友说：“国外现在是艾滋病猖獗，特别是一些地下会所，非常危险，还是你们国家比较安全啊。”

李建华自认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女伴也是固定的，就算出入什么会所，也不会在那种地方搞女人，所以也只是一笑而过了。

可是上一次，女儿李曼身体那样，李建华自己没有去搞过，可是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见多识广，发生什么事，大概都可以猜到，很是郁闷，自己这白白净净的女儿就那样被那啥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也是自己养大的。

最后连是谁都搞不清楚，而且这事不能怪别人，按老太太的意思，这是李曼自找的，居然想和陆萍儿一起陷害李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陆萍儿那天晚上和自己疯狂了一个晚上，李建华想追究也开不了口。

他对陆萍儿真是又爱又惧，陆萍儿太疯狂了，觉得自己都有点满足不了她。

现在想起来，陆萍儿会把李曼带到那种地方，说明她是常客，她那么风*骚，在外面跟别人也肯定是常有的事情，这万一要是她有问题，那自己就麻烦了。

他第一次对搞女人的事情感觉到后悔。

实际上，陆萍儿最近也有点不舒服，不过她都有让对方戴套，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只觉得是感冒发烧了，天气冷，所以只是让刘医生看看，并没有去医院。

李建华心惊胆颤的到了医院，准备偷偷去检查一下，这种事即使是有钱的大老板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等李建华检查完出来，拿着单子就松了一口气，是死是活看结果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对自己说道。

李建华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这不，他才走了几步，不经意的朝医院的里面的花园一看，却看到自己女儿李想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很是开心的模样。

阳光照在她们身上，觉得这画面异常的美好，李建华有些老毛病改不了，朝着李想他们走去。

妈妈之前说了8遍这个秋千的事情，所以今天太阳不错的时候她就下来了。

她看着妈妈的脸蛋，似乎从醒来就一直面带笑容，全世界开心的事情都在她脸上一样。

突然觉得有人注视自己，李想抬头看了一下，远远的居然发现了李建华朝自己走来。

她吓一跳，看着李建华一脸自以为成功帅气的走来，李想心中有些紧张，差点就想带着妈妈跑了，不过很快她又镇静下来。

相比起来，自己这个父亲，算是最好对付的了。

眼看着李建华就要走到了，李想从容的招呼了护士，让护士带妈妈回去。

自己继续坐在秋千上。

李建华走了过来，有些遗憾的看着林美玲的身影，“想想你怎么在这里，刚刚那女人是谁？”

李想很熟悉李建华那种眼神，一个男人对待喜爱的猎物的眼神，只是看着李建华，觉得为了妈妈难过，这个男人居然不认识妈妈了，妈妈被毁容的时候，他不认识，妈妈现在好了，他还是不认识，却不妨碍他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爸爸，你忘了，我说过我在这里做义工的，刚刚那个阿姨是医院的病人。”李想轻描淡写的揭过，不过看到李建华手上的东西，有些担忧的问道：“爸爸你手上的是什么？难道你生病了？最近看你气色不太好。”

李建华本来是注视着林美玲的背影的，觉得这女人感觉挺不错，不过他敢肯定没有见过，听到李想这么一问，有些不自在的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不会，爸爸身体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你奶奶的体检材料。”

李想听了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建华道：“爸爸对奶奶真好，还亲自到医院。”

李建华很享受李想的目光，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贼心不死的问道：“想想知道刚刚那阿女人是做什么的？好像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