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史了然地笑了下,道:“明白了。”
司药嘱咐道:“这些话,不要传出去了。”
小女史道:“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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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
秦婈的手腕又细又白,根本经不住萧聿的力度,早上他下了狠劲,就差要把骨头捏碎,这会儿,手腕已是一片青紫。
乍眼一看,还真像是受了什么刑罚。
秦婈怕吓着儿子,特意在袖口缠了张帕子。
她进屋的时候,孙太妃靠在椅睡着了,萧韫不出声,就静静坐在一旁。
太妃眠浅,听到声响,缓缓睁了眼睛。
太妃目光浑浊,眼底发青,显然,这是比几日的状态更差了。
秦婈心里咯噔声。
太妃的身子因何差到这种程度,秦婈是知晓的。
孙太妃出身不,原只是宫中一位女官,但因生的好看,又在御伺候,很快就被先帝收了。
孙太妃为人谨慎,不争宠、不冒尖、也没有子嗣,原本和其他几位宠妃相安,可偏偏承宠没多久就怀了长宁。
有了身孕后,便从七品才人升成了五品淑仪。
后因诞下公主有功,又从五品淑仪,升成了品昭仪。
长宁生的玉雪可爱,还是后宫里唯一位公主,自然得了皇帝不少偏爱,母凭子贵,有了偏爱,便遭了嫉妒。
再此之后,太妃又怀过次孩子,可没有次生下来了。
最后那次,险些丢了性命。
其实年前,太妃就已是汤药不离手了。所以她始并未想到韫儿会养在太妃这儿。
孙太妃见到秦婈,轻声道:“你来了。”
秦婈连忙走过去,“臣妾给太妃请安。”
太妃拍了拍秦婈的手背,有气力道:“不必多礼了。”
袁嬷嬷见太妃醒了,连忙将热好的汤药端过来,秦婈伸手接过,道:“嬷嬷,还是我来吧。”
袁嬷嬷点了点头,道:“美人辛苦了。”
秦婈跪坐在一旁,伺候太妃服药,药汁有些热,还冒着白烟。
见状,萧韫连忙凑过去呼呼,可小孩子控制不好力度,吹,药汁便洒了几滴。
萧韫意识到自己帮了倒忙,立马退后了步。
孙太妃看着他不由一笑,对秦婈道:“他这孩子,总是让我心疼,倘若是那天来了,除了长宁以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
秦婈喉间一酸,道:“太妃别说这样的话,来,臣妾喂您喝药。”
药汁很快见底,孙太妃拉过秦婈手,字句道:“我万分庆幸,你能入宫来。”
秦婈恭敬道:“臣妾能在寿安宫伺候,是臣妾的万幸。”
孙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忽然道:“伺候我哪有用啊,秦氏,这后宫里,终究是要有宠的,不然你养不了他。”
秦婈僵,没想到太妃会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臣妾明白。”
太妃仰头想了想,须臾过后,索性直接道:“韫儿这孩子呢,别看他口说话晚,却比谁都聪明,你待他好,他日后也会待你好。”
孙太妃又道:“他其实特别想他父皇,每次都盼着来,可只要见了人,总是上两步,退后两步,日后若是你带他,记得在背后推他把,皇子啊,还是得勇敢点。”
萧韫在一旁攥紧了拳头。
秦婈眼眶一红,道:“臣妾记下了。”
孙太妃喘了几口气,道:“韫儿跟他娘样,爱吃肉,但不吃鱼,你就是给他挑了刺,他也不吃……”
还没说完,孙太妃便又开始咳嗽。
袁嬷嬷在一旁道:“太妃快别说了,多休息会儿。”
太妃喉间尝到一股腥味,连忙拿出帕子,背过身,擦了擦嘴,如往常一般,对秦婈道:“你陪着他,我先去歇会儿。”
秦婈怎会不知。
太妃不是去歇会儿,而是怕吓着萧韫。
孙太妃走后,萧韫恹恹地坐在椅子,垂头不语。
秦婈用手指夹了下他的脸蛋,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萧韫黑黢黢的眼睛蒙了层水雾,他抬起两只小胳膊,冲秦婈伸手,秦婈连忙抱住他,“别哭,我在呢。”
萧韫搂住秦婈,极小声同她耳语,“我知道,太妃病了。”
秦婈抚着他的背脊,遍又遍。
“韫儿,没事的,明天太医会来的,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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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为了分内阁之权,养心殿的折子,向是堆积如山。
哪怕夜以继日的忙碌,仍是拿走多少,送来多少。
外面的黄门打起帘栊,盛公公捧着茶盘进来,他意外地发现,皇帝今日没在批奏折。
而是垂眸在看个桃木色的匣子,不言不语。
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盛公公心里跳,连忙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