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沈灼心里满是不好的预感,“你把肖助理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亲自问他!”
秦准犹豫之后,喟叹道:“沈灼……不用,我都告诉你好了。”
当听过秦准娓娓道了一切后,沈灼才终于明白,这是冉氏,或者说是卫渠为谭思古下的另一个局。
mt近期接受调查,并无大的漏洞,近几年的空缺谭思古都基本补全,冉氏早知道,只是用这个理由根本无法将mt打垮,更不可能打击到谭思古。
于是他们将着手点放在谭耀城身上,借此打击mt和谭思古……
检察院的人来的那几天,谭老爷子突然很是清醒,且甘心承担曾经的过错,协助调查。他去检察院的那天精神头特别好,秦准见到他,望着他不怒自威的面容,心里都是不安。
沈灼不懂这些内部的争斗,她只知道,如今谭家爷孙身陷囹圄,折磨才是刚刚开始……而勾划这一切的,正是卫渠。
挂了电话,沈灼茫然地问沈烨:“怎么办……”
沈烨看着她,安慰她道:“沈灼,你别担心,谭老爷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沈灼摇头,“不是……肯定会出事,肯定会的……”
沈烨想再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打算开车带沈灼回家,路过百脑汇的时候,沈灼下车要买个手机,也把之前的卡补办了,然后就一遍一遍地打着谭思古的电话,可那边回复她的始终是机械的女人的声音。
回到家后,她把手机放在身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电话,那电话却不是来自谭思古——
挂了电话十分钟之后,沈灼背着王嘉禾悄悄出门,打车到画廊。
那段不长的胡同,平时走五分钟用不了,可今天,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太过艰难,直到后来,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已浑身汗岑岑。
她在大堂的展厅看到卫渠。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子的扣子解开,挽到手肘的地方,正在仰头认真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画被吴宵带走,留下了一个复制品。
很奇怪,他这个样子,让沈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谭思古时的样子。他也是这样一身白色衬衣,轮廓分明,神情认真。
在她恍惚的那一瞬间,她以为站在那里的人真的是谭思古……
可当卫渠转过身之后,她猛然醒来,眼眶开始酸涩,帘前总有模糊。
卫渠回过身来,即便百般掩饰,也难挡住他的眼神在沈灼肚子上停顿的那短暂的一刻。
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都饱含在那一刻之中……
他走过来,到沈灼身边。
沈灼抬头看着他,像多年前初相识。
这么多年来,他长她两岁,总是比她高上许多。
少年时在他身边,她能够肆意地笑的时候,她会对他说:“你平时都吃了些什么?为什么能长这么高?”他说:“吃了好东西!”“是什么?”“不告诉你!”她追着他打闹,处处欢笑。
也有拌嘴争吵的时候,她总是在关键时候因为嘴笨说不过他,于是她赌气跑开,他便在后面追上来,如果在晚上,路上的灯会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走在前面,低头看到脚下他的影子追上来,心里便是窃喜……
今时今日。
卫渠轻声问她:“你最近好么?”
沈灼垂下头,迟迟道“……不好。”
卫渠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他强笑道:“我听说有艺术投资公司和拍卖行看上你的画了,你现在确实比以前进步很多,我早说过你会成为优秀的人。”
又有往事触及心头,沈灼忍住不去想过去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
回忆再美也都是过去,承诺再坚定也终有被攻破的时候。一旦攻破,便是满地碎片玻璃,伤人伤己。
她撇过脸去,隐忍道:“你叫我来,说有话要对我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卫渠眼中晕出沉痛,他伸手过去,拉住沈灼的手腕,沈灼像被电到一样,手臂一颤,却已被他牢牢握住。
他望着她,沉痛之中都是深情。
他说:“阿灼,我回来了。”
言语刚落,沈灼突然抽开手腕,会退几步,惊恐地望着他。
卫渠挤出一个笑,向她逼近几步,“你怎么了?我说我回来了——你等的我,今天终于回来了。沈灼,你不高兴么?”
她退到后面的沙发上,再无可退之路。
她拼命摇头,“没有,你没有回来,你已经回不来了!”
卫渠像哄孩子一样,凑近她说:“怎么会?你看我,我真的回来了——那个你爱你的卫渠,真的回来了。”
沈灼仍是摇头:“你不是那个卫渠——”
“傻瓜……”他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沈灼头顶的发,而后顿住,认真道,“是真的。沈灼,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沈灼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回到以前?怎么回去?”
卫渠垂下眼睛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说:“换我等你。我不在乎你为谭思古生了孩子,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还爱我。沈灼,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日光热烈,沈灼满头大汗终不能擦去,此刻风起,便觉薄衫下面尽是凉意。
“不是的卫渠,我爱他……我爱的人是谭思古。”她一字一句说,“我不可能跟你回到过去了……永远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