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是一阵铃声,三寸青灯藤尽数出土、窜出花盆飞到苏景、不听相握两手间,藤儿弯弯绕,缠了她的手指又去勾他的手指,若它能开口多半会巴结着奉上一句‘两位主人万年好合,此情不渝永耀乾坤’。
不听另只手伸过来捏了藤子放回花盆,跟着捧了花盆,叹道:“去见尘师兄吧。”
......
九鳞峰上,尘霄生愕然。
苏景、不听、花盆都在他面前,藤子藏回土里去了。
不听挥袖,连同自己那件秀叶袍,十五件宝物一样不少,全都摆放于师兄面前,来时路上青灯藤上新多出了的铃铛就被不听摘下来了。
修家得来法宝,加持禁法、以本门法术炼化,于宝物本身不会有损伤。可青灯藤不是,它偷来宝贝是为了‘吃’。十五件宝物中,除了专门给不听偷的秀叶袍,余者都或多或少有了损伤。
不听心中很些忐忑,想要再和师兄说一句‘将来我会寻找灵宝补还’,但这种说辞未免无味、未免矫情,说不出口来。
过一阵,尘霄生伸手一招连花盆带藤子拿到手中,仔细打量片刻,啧啧道:“好家伙!”
将花盆还给了不听,尘霄生望向苏景,先不忙‘断案’责罚,而是追问他们游览重库的细节:“师弟剑魂夺光了锐金境,双双儿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急眼了。”苏景如实回答。
尘霄生点头:“急眼了,他还敢再带着你们去上重天,不觉奇怪么。”
不听应道:“奇怪,问过,双双儿说了一句‘有种你们都拿走’。”
忽然,尘霄生笑了起来:“双双儿爱宝贝,赌气难怪。可他再怎么心疼还是得依着离山规矩来,领着你们去珍园,因九位师祖都说过差不多的一句话:离山的宝贝,不怕弟子们取用,只怕取用不来。五连环二重天也好,袖珍园七宝林也罢,内中的宝物本就是等着弟子们来取、来拿的。”
尘霄生声音平静:“就说珍园七宝,哪一样都大有来历,藏蕴厚重力量,不过宝物中的玄法沉力,我辈根本发掘不出来,虽珍贵无双却只能算是空中楼阁,看着好看罢了。顶天立地的大树、补海填缺的星石?还不如一道驱鬼符、一粒养气丹来得更有用些。”
不听没办法不发愣,阴阳榕叶、补海星石,这些寻常修家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宝物,在师兄口中变成了‘烧饼馒头’,摆着看无用,吃了管饱才对头。可是,那全是宝贝啊、真正的宝贝!
尘霄生何等目光,只看不听的神情就明白她心思:“宝贝是给人用的。七件珍宝摆放很久了......还是九位师祖说过的:离山宝物不怕弟子取用,只怕弟子们用不了。如今被藤子拿去了,我倒觉得是好事。”
“师兄的意思是?”苏景眼睛亮的,问。
尘霄生手一摊:“还能是什么意思?拿去就拿去了,炼化就炼化了,赶回让双双儿登记造册。下次记得不可用偷的就是了。”
“这...霖铃身份,算不得离山弟子的。”不听仍有些迟疑。
离山宝物,不怕离山弟子取用。离山两字,铁般前缀,无可改。不听并未就坡下,她有她的顾虑,事情总要清清楚楚才好,不想因为‘苏景妻’的身份得门规照顾。
尘霄生摇头而笑:“你不是离山弟子,离山发动共水大阵时,你在南荒开启蚀海古阵,与我宗弟子并肩迎抗天劫;你不是离山弟子,但玄天道来攻、离山有难时你还是万里迢迢赶来驰援;你不是离山弟子,邪魔狂妄、我辈不支时,你留下山前与我辈同生共死,不见你退开半步、不见你独自逃生去;你不是离山弟子,但你是离山弟子的媳妇...说句我自以为之言:离山剑宗是苏景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你把离山当做家,你自然就是离山的孩儿。如此而已。
不容不听再说什么,尘霄生挥手笑道:“收了收了,把宝贝都快快收起来,此事无需再议,将来林清畔出关、沈河归掌门位,他们要不依不饶,就让他们来找我说话!我家弟妹、离山儿媳,取用几件离山宝物算得什么大事情!有朝一曰,重库变得空空荡荡,内中所有宝物都被我们离山的娃娃取用、那才是真正大喜。”
说过不听,尘霄生又一指苏景:“弟妹如此,屠晚剑魂收光锐金境的事情就更不必说了。就这样吧。”话刚说完,忽闻外面一阵吵闹,双双儿捶胸顿足地跑来了......苏景离开不久,双头妖怪便发觉宝库遭爆窃,塌天大事还得了,妖怪急匆匆赶来九鳞峰,求请尘霄生做主公道、抓贼惩凶归还宝物!
尘霄生自己就统御着一座妖国,岂会把妖怪太当回事,笑呵呵地把事情经过给双双儿分解明白,重申‘离山宝物不怕弟子取用’之训。
双双儿不依不饶,于师兄面前分辨道理,取用宝贝无妨,但偷盗为罪,这事决不可就此罢休。一边说,一边对着苏景不听和藤子呲獠牙。
尘霄生只问一句:“盗库者,青灯藤。苏景夫妇游历重库时,青灯藤在谁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