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马交错而过的瞬间,左右两名金兵借着强劲的马力冲速,狠狠地将手中的沉重兵器砸向阿兴。
阿兴紧紧呡住嘴唇,目光如炬,在与敌接触地一刹那,双手猝然分张。左小臂上的臂盾准确地挡住钉头锤的轰击,而沉重的打击力,也将臂盾破成碎片。与此同时,阿兴右手弯刀与迎面砸来的狼牙棒重重地撞在一起。在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中,狼牙棒的铁齿被刀锋砍断了七、八根,同样的,弯刀也在狼牙棒的巨力下,从原有的豁口处,居中折断。
阿兴变招极为迅速,仿佛弯刀折断在意料之中。但见他身体竭力向右倾斜,右臂一长,断刃向后疾挥,将刚刚交错而过的,使狼牙棒的金兵头盔护颈破开,同时破开的,还有颈侧的大动脉。那金兵扔掉狼牙棒,捂住脖子,摇摇晃晃地栽下马去。
两个回合,击杀两名金兵,还剩下一名金兵。
阿兴却并不打算再与其交手一合,他只是飞快扔下断刃,摘下马鞍边的单手短斧,回头对刘大吼一嗓子:“快低头!”
刘大悚然伏低,阿兴扭身掷出飞斧。旋转如风的短斧,重重切入错马后冲出二十步外的那名使钉头锤的金兵后背,将其斩落马下。
连杀四名金兵悍卒的阿兴微微有些喘,额头隐显汗珠。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左臂,还好,虽然有些发麻酸胀,可能还肿了,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以阿兴的战力,本不至于杀四名伍长、十夫长级数的金兵,体力就下降至此。这就要怪金军配给俘虏们的伙食了,基本上就是用黑豆参杂少量细碎的粟米,一天不过一合(大概三、四两)。这样的伙食,对马来说,是上好的精饲料了,但是人吃这个……嗯,饿不死,但也别想有劲。
阿兴夺来的这匹战马的鞍子边,有一个装着肉干与硬馍的干粮袋,还有一个水囊,由此可见金兵装备之齐全。阿兴很想补充一下体力,可是,没时间了——那一边的何元庆,正陷入三名金兵围杀当中。
在阿兴独挑四名金兵之时,何元庆也与另外四名金兵对上了。
如果这四名金兵远距离对何元庆放箭,估计够这小子喝一壶,那几名金兵本也是打算之么干,但这时何元庆做了一个特别的动作:他下巴扬得高高的,双臂伸展得开开的,一把短斧不停地在左掌心旋转,那种无言地蔑视与挑衅毕露无余。
四名金兵显然被激怒了。要比武勇,金兵还真没憷过宋人。尤其是这几名金兵,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自诩能一个打宋兵一百个。就像后世日本兵对中国士兵时的心理优势一样,如何会怕了这种当面的挑战?
到那四名金兵放下弓箭,其中三人驻马立定,只由其中一名同样使短斧的家伙上前单挑。何元庆暗暗松了口气,他在骑射方面比阿兴还不如,怎么敢与金兵玩这个?以勇力对决,最合他的意,而且还是一个个上,当真再好不过。
何元庆大笑一声,对怀中的阿吉道:“清楚了,那匹马等会就是你的座骑。”
双方快速接近,彼此都将手中的短斧斜斜伸出,近了、近了……阿吉瞪大双眼,浑身发僵,眼睁睁地着那闪着青幽幽锐芒的斧刃,在瞳孔中越来越大……
两马交错的瞬间,何元庆用力按下阿吉单薄的身体。两把短斧重重磕碰在一起。火星四溅中,何元庆抖手一绞,两把短斧同时飞上天。何元庆单手倏伸,抓住金兵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硬生生将其拽下马来。与此同时,何元庆将阿吉瘦小的身体凌空抛出,正好落到无人马背上。若非阿吉及时搂住马脖子,怕不要摔将下去。
何元庆哈哈大笑,对着渐渐跑远的阿吉道:“小子,如果你能掉转过头来,那匹马就是你的了。”
阿吉一边努力坐稳在颠簸的马背上,一边大叫道:“没问题,你瞧好吧。”
一回合就拿下对手的何元庆,这时再做了一个令金兵抓狂的举动:他将擒下的金兵壮硕的身躯高高举起,象石头一样往地上砸去。嘭地一声震响,尘土飞扬,那金兵惨嚎一声,一口口地吐着血,估计也去死不远了。
余下三名金兵眼都红了,那一瞬间事态发生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来不及抢救了。激怒使他们不约而同驱马向前,将手中的长兵短刃一齐向何元庆招呼过来。而何元庆这时有什么可以抵挡的兵器?很可怜,他只有一面臂盾。
何元庆抢来的这匹马的原主人,是一名阿里喜仆从兵。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什么齐全的装备,一把短斧配一面臂盾,已经不错了。原本还有一副弓箭的,不过让张立捡去了。
何元庆现在就靠着这面不过脸盘大小的臂盾,左支右拙地抵挡着三名金兵的追杀。还好这里面没有使狼牙棒那样的重兵器的家伙,否则他就要玩空手入白刃了——只不过,有没有尉迟恭那样的水准就难说了。
何元庆很生猛不假,但还没强到可以空手对付手持兵器的三名十夫长级别的百战悍卒的程度。马战不比步战,最要紧的就是兵器,尤其长兵器很占便宜。双方交手,往往一个照面就可分出生死,比的就是经验、胆气、眼力、准头、臂力等等这些实打实的东西。不招不架,就是一下,一击而决,没有什么花巧虚招。那种两马交错,团团打转,马背上大将捉对撕杀几十回合的场景,只出现在古装剧与演义中,实战则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何元庆眼下就是东奔西跑,拉开距离,不时以臂盾格挡开金兵的贴近攻击,却苦于手无寸铁,无法还击。
就在这时,阿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