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里发生的事情在其他地方很司空见惯,没别的,一些“进步学生”响应北平、天津、上海、南京以及各地学生的行动,以呼吁抗日的名义煽动罢课、罢工。还写了不少的条幅挂的到处都是,原本作为点缀的喷泉假山和地处山腰的图书馆广场,都成了他们的宣传阵地,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号,折腾的沸沸扬扬。
这股风儿从去年就开始吹。直到7月份两广事变时达到顶峰,一发不可收拾。
光明之城的大学城因为是全封闭的缘故,外人根本进不来,在大围墙和军港的护卫下,每一个在里面活动的人都必须佩带不可仿造的电子识别卡,因此间谍特务什么的来一个抓一个。没地儿跑。
但因为里面有近二十万人生活,而且每天早晚都有数以万计的人进进出出,去外面工厂上班。或者港口内武装货轮拉进拉出见不得人的东西,以及各种补给,免不了有早早混进来的人士通传消息。
在一个,因为朱斌一手搞起来的电子设备大泛滥,小型收音机价格很便宜,这里的学生教员们收入高出身好。都买的起,收听电台广播很方便。自然也会受到种种煽动。
不过好在,这里的学生九成九都是理工科的定向培养生,又一直是军事化管理,绝大部分从早到晚脑子都不闲着的忙于学习和实验、实习工作,都在寝室、教室、餐厅、图书馆和位于海湾西面的内部工厂区转悠,没那闲功夫关心污七八糟的东西。
因此在朱斌看到时,真正闹事折腾的只有极少数文学院和法学院的学生,在近六万人的总数中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但这却是个很不好的苗头。学生大部分都不到二十岁,又都是抱着学习救国的念头,给人一煽动很容易脑袋发热跟着闹腾,到时候五六万人都折腾起来,那可就麻烦大条了!
难怪朱斌生气啊!这要是五六万学生都不学习了,都不工作了,都信了别人的学说,他还玩个屁啊!
熟悉朱斌那驴脾气的人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要坏菜,胡适先生爱护心切,赶忙抢先开口解释:“学生们终究是单纯了些,又都心忧国事,热情过度,难免做些不合适的举动。之前我已经跟他们谈过,据大多数都比较理性的,真正起头闹事的只是极少数。”
朱斌耷拉着死人脸瓮声瓮气的道:“从他们报名时起,就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规矩,踏踏实实学习,安安静静工作,每个人做好了自己的职责,就是对国家最大的帮助。跟着那些不安分的人起哄,喊口号游行示威,真以为他们是天之骄子?还当现在是帝国时代,读书人至高无上,士大夫与帝王共治天下?!那些狗屁不通的军阀二百五当他们是宝,老子这里却一点都不缺!给老子十年功夫,全天下都是大学生,我看他们到时候有什么资本吆三喝四,自以为是!”
早都预料的可能发生这种事,光明之城和大学城定下的进入规矩,首先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该是伱干的事情伱再干,不该伱管的,少管!不明白的事情,请教明白的人来搞清楚,大学城别的不敢说,世界级的大师都论堆,军事家战略家纵横家政治家艺术家教育家文学家科学家要什么有什么,世界级的大神级的都在,伱有什么搞不清楚的?
说到天下大势,世界格局,国家存亡危机,难道国内有人比蒋百里先生更明白?却不听他的讲解,紧跟着一些用心不明的人出去胡折腾,自己的命不值钱是吧?父母养伱十几年伱想过报答了吗?连养育之恩都报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奢谈天下大义?
朱斌生气就为这个。都还算经常军事训练和思想灌输的呢,仍旧发生这样的事,说明他下手还是不够狠啊!
坐在角落里的张逸沉静的目光中锐芒一闪,从容的站起来汇报:“根据内务部的调查,此次煽动罢课罢工的首脑人物一共十三个,在加入大学城之前曾经上过别处的学校,并经常收听一些不被国府认可的电台,私下里串联过。可以认定,都是有其他政治党派倾向的骨干。我们的建议是,全部抓起来。”
他轻缓中不带一丝情感的好听声音在满屋子人感觉中,却有股西北风一般的透骨寒气,森森然吹过去,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胡适最不喜欢这种人,不由的眉头一皱,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朱斌道:“都是为了国家兴亡,或许办法错误,情绪激动了点,但不能说他们就是坏人。有不同政见也容易理解,这是我们的校规中明确允许的。”
“但是校规中也明确规定,不得以任何无根据无原则的理由扰乱正常秩序!他们的行为明显是触犯了的,而且在经过劝阻和解释后,仍旧不知收敛,强词夺理。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容忍范围!”
张逸寸步不让,唇角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那感觉,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胡适给他呛得胸口一阵急剧起伏,脸色顿时涨红。
朱斌一皱眉头,不悦的呵斥一声:“张凌云,不可以对胡校长如此无礼!”
“是!”张逸很恭顺的低头认错,那个干脆劲,一看就有问题。
朱斌心里面憋得不行,这个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对自己重心那是好事,可上升到盲目崇拜并严重的排斥外人就很不好了,弄不好会成为双刃剑,伤人伤己啊!
想了想,他干脆的道:“对那些闹事的首脑,全部取消资格,赶出大学城,凡是跟我们有关的企业和机构永远不得任用。跟着起哄的,全部送到军训营去待三个月。另外,从今天起,光明城范围内实行电磁屏蔽,除了我们的内部电台和电视台,不得放入任何无线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