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为一个稍有远见的人,就必需考虑到将这些不易保存而很容易受到损毁的资源,通过各种手段和方式转化各种更有保存效率,或是具有长期附加值的事物和成果。
比如以粮食为报酬和支付手段,组织大量的人力修缮农田水利、道路桥梁等大型工程;只要不是太过黑心把人往死里盘剥的话;不但可以通过有偿劳动来变相的赈济和充实,那些社会底层穷苦人家的积蓄私藏和潜在抗风险能力,同样也能够锻炼出大规模的组织效率和手段,以及同心协力的集体观念来。
或者通过深入的精加工手段,以一定损耗和下脚料的代价,变成饼干、罐头等保存期更为长久、附加值更高的同类事物;这样同样更具有备灾备荒的价值和用途。
但在这一方面则是军用罐头的改良和升级存在相当程度的障碍;一方面是镀锡的白口铁皮实在贵了点,另一方面则是陶罐的密闭性和保质期都不怎么尽如人意;也许需要玻璃制品能够更为廉价的批量生产之后,才能有所改善呢。
或者干脆就是在整体统筹之下通过海外贸易的渠道,将这些剩余的农产品折转变现成其他类型的资源。同样也是一种有效增益和做大市场流通价值的间接手段。
此外还有一种比较极端的做法,就是对外战争来变相转化成相应的战果和斩获;一方面可以多少变相的转移内部矛盾和关注力,一方面则是藉此获得更多土地人口,财赋和其他持续再生的资源,来把原来的基本盘不断的做大。
而体现在湖南当地的具体措施,则是那些被武装和发动起来的剿灭山匪、江盗和土蛮的地方部队;以持续消耗大量的资源储备为代价,获得地方上治安和统治秩序上的长远加成和发展潜力。
事实上,随着壁板信号塔为核心的诸多转运粮所(兵站),和附属的屯田区(集体戍垒)建立起来之后,这些依靠山高林密的掩护与水路流窜便利,而得以长期活跃在地方上的存在,就越来越发无能为力了;
要么在物质极度匮乏和困难之下,被封锁和挤兑的纷纷出山接受编管和改造,要么就是不敢对抗而纷纷逃亡道太平军所尚不及内陆深处去。
所以在周淮安主导的治下,是不允许有大户以传统的理由把粮食等农产品贮存起来放着发霉的;这就和大毛慈父治下的集体农庄和剩余产品的再分配,才是走出战后萧条与混乱的道理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随着在荆湖战事的推进,而逐渐体现出来这个时代武器材料上的局限性问题。
普通的铁质冷兵器还好说,只要不断的摸索改进钢铁材料的配方和持续投入人工、原料资源,就能发挥出初级工业化批量生产的规模优势来;就算是有生潮锈蚀的问题,也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抹油到氧化镀层的材料处理来解决。
但在远程投射武器上就有些麻烦了。虽然太平军保持了较高的弓弩配备率,但是一路转战过来相应的损耗率也是居高不下。别的其他不说,在刚刚发生的荆门之战当中,就足足损坏和崩断掉了数千张硬弓、强弩。
这倒不是什么管理不善或是其他人为上的因素,而是作为传统弓弩材质的竹木、角、筋和胶,本身就是容易受到明显环境和温湿度变化影响,容易变形、变质而无法长期贮存的生物材料。
比如高温和寒冷之下弓臂和弦线的热胀冷缩和干裂,在饱含湿度的雨水下弓弦松垮,胶质脱落;乃至长期贮存当中的霉变、虫蛀、朽蚀的问题;所以除了例行常温干爽通风环境下的保存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取出进行检查维护和更替。
只有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定期及时将那些不合用的部分替换掉,才能保证事到临头启用时的基本战斗力;不然上了战阵真的是要人命的结果。虽然说作为山地众多的岭南地区,获取这些材料及其副产品来源比较广泛,但是因为气候环境的缘故,保存不易的损耗成本始终是一个大问题。
就像是当初广州武库里那些落入义军之手,而在管理混乱与保存不善的情况下,仅仅才过了一年多时间就相继变得不堪所用的武器装备一般结果,令人啜叹不一。
而出于批量性的材料产地和损耗补充便利因素的缘故,举天下之大能够维持成较大规模的建制弩兵序列的,也不过是南方的巴渝(剑南)、宣润(江东)、淮扬(淮南)、荆湖(江西)、桂管(岭南)等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而已。
而体现在岭南地区的则是桂州白弩兵,发自于湖南的则是江陵弩手;在中唐宰相元稹的《代谕淮西书》中,就有“魏博之骁骑、江陵之强弩”。而这两处往日朝廷重要的弩坊产地,正好都在如今太平军的控制之下。所以不因地制宜的充分利用起来,简直是对不住自己的眼界和常识了。
所以,除了在弓臂和弩身上用铁片夹竹来增加强度和寿命之外,太平军后方的营造部门还打算在传统的拓蚕丝线和兽筋、牛皮索的基础上;继续尝试用钢铁拉丝出来的细线,与耐酸碱腐蚀的剑麻纤维绞缠在一起,以获得蓄力更好更方便长期使用的新弦线来。
但是相比这些发展潜力和上限已经没有多少余地的冷兵器。周淮安其实更在意其实还是那些正在摸索当中,用水力机械冲钻出来的火铳身管试验品。只是眼下连原始火炮铸造开膛的批量化生产,都尚没能达到预期要求,就更别提这些更加精密单兵火器了。
不过,后方的位于南海县的军工生产部门,却是根据他给出的指导思想和大概方向,给搞出来了另一种过渡性的东西。根据水路信号塔传来的消息,刚刚就从广府启程通过水路船运给押送了一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