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消息就够,原来要跌破五折的公债一路上扬,把严州府的小小挫折压了过去,才一会功夫,已经逼近了六折。
而胡雪岩这方的神情就紧张起来,公债一上涨,他们的损失就会加剧,他们可是把身家压在公债下跌上,他们询问胡雪岩:“胡兄,您怎么看这形势?”
要知道,胡雪岩可是有最好的交易席位,是交易所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胡雪岩也从容地说道:“不急不急,自有风清云淡之日!”
他清楚得知道,杀手锏现在还没有拿出来!
若说风清云淡,现在何桂清倒算是真正的风清云淡。
胡兴仁带兵走的时候,也没同何桂清说上一声,倒是他们出城,不少土勇、绿营兵看到形势似乎有点不对,已经沿路逃兵窜回了杭州府。
“胡藩司也真不够意思!”王有龄十分气愤地说道:“他带这么多兵去救援衢州,也不说一声,现在倒好,这杭州城完全成了一座空城了!”
现在算起来,这杭州城只有满兵可用了,但是这满兵到底有多少战斗力,王有龄清楚,何桂清这个绝顶聪明人也同样清楚。
要知道这杭州满营背靠着人间天堂,早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在乾隆年间,乾隆亲巡到杭州府检阅兵马,结果这杭州府的兵马就不给皇上面子,射箭箭不中,骑马人落地,已经是不堪一击了,现在又过了将近一百年,这满营兵马甚至能不能拉出城去都是问题。
只是何桂清看得淡了:“这原本就不是我们浙江的兵马,只是借来的兵马,怎么能想着调度自裕,走了也好!”
王有龄却是气愤地说道:“中丞,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杭州原本有仁字五营,有邓绍良的潮勇,怎么也能守一守,但是现在可好,连一个可战的将兵都没有了,如果红贼来犯的话,我看城内能打,也就是那些糊锡箔的工匠了!”
这些糊锡箔的工匠都是大力士,倒有数十名,李秀成第一次攻杭州的时候,清军就是把这几千锡箔工匠动员起来挡住了李秀成的攻势,但也就是局限于此了,何桂清却是依旧笑了:“红贼犯不犯杭州,本来就不在于守兵之上,如果不是柳绝户手下留情,这杭州府还能守到今日?”
这是一句实话,只是何桂清点破之前,无论是何桂清还是王有龄都是有几分侥幸心情,期望这杭州城能守得住。
“那可怎么办?”王有龄说道:“不若先联络赵景贤?”
赵景贤是湖州人,从咸丰三年开始就在湖州办团,而今年因为红贼在浙起事,他办团格外热心,现在整个湖州一府已经被经营成了赵景贤的铁桶江山。
据说他招募精兵数千人,又从上海购置了大批洋枪洋炮,屯集了可以数月之用的物资,已经做好了在湖州坚守的准备,而何桂清却笑了:“何必寄人篱下,我不愿意从贼,但是去上海租界做个寓公,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这么一说,王有龄也就放心了,他说得轻松起来:“可惜这苏杭天堂,都要送给这柳绝户了!哎,中丞,若无这柳绝户,说不定以中丞在浙江数年奇功,已经转任部堂了!”
“是啊!我原本以为,两江总督之职,不在话下!”何桂清接下去又笑道:“不过两江总督看起来既管江苏,又管江西,还管安徽,但实际也不是什么好缺,江西连曾涤生都要斗法,安徽更不用说了,至于江苏,本来就有两个布政使,又有漕督、河督,不是什么好缺!”
这两江总督,既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缺,也是天下第一等的坏缺,名义管三省,但实际连江苏本省都未必摆得平,原因很简单,江苏本来就有江苏布政使和江宁布政使两个布政使,但是更麻烦的是漕运总督驻淮安府,南河总督驻清江浦,这两个总督都和两江总督平级,江苏巡抚驻苏州,江苏学政驻江阴,两淮盐运使驻扬州,安徽布政使又常驻江宁,省内形成多个政治中心,除非是强人中的强人,否则两江总督的政令搞不好会出不了江宁城。
历史上马新贻就是搞不平这些方方面面的关系,才演出一场刺马案,甚至连曾国藩这样的人物在两江总督任上都觉得如履薄冰,更不要说现在两江总督的治所江宁已经变成了天京,被迫到处流浪。
但是何桂清说得轻松,眼里却是甚是失意,两江总督就是两江总督,他为了这么一个总督缺已经谋划已久,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现在却连这个浙江巡抚都丢掉了:“我倒是不知道,是希望藩司一路告捷好,还是希望胡藩司兵败而归好?”
不管哪一样,似乎都是他这个浙江巡抚的任职到头了,因此他再怎么云轻云淡,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这东南的局面,或许还有一点点转机吧?”王有龄说道:“如果柳绝户给面子的话,我们还能在杭州府过个年!”
“哎······”又是一声长叹,只是下一刻外面快马飞驰而来,同时从南北传来了两个消息。
“胜保、僧王已率大兵入浙!”
“胡藩司报收复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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