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位壮士扶起来,客气些。”皇太极语气又变得温和。
那登州兵偷眼看看周围的金兵,断断续续的说道,“谢,多谢这,大人。”
“狗奴才,叫主子!”那白甲兵又怒喝着。
皇太极低声喝住他,“鳌拜退下,这位壮士新来。不知这些规矩情有可原,不可让人误解我大金为蛮横之辈。”
那登州兵额头沁出一颗颗的汗珠,等着皇太极的发问。
皇太极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士兵不过十七八岁。皮肤黝黑,“这位小壮士是何姓名,在登州镇作的何职?”
“小。小人何长久,是登州镇第三营的分遣队。昨日调到第四营防御夜袭,不慎伤了腿。冒,冒犯了大人,小人,小人没有杀人。”
皇太极挥手道:“打仗就是来杀人的,各为其主而已,我不追究。你这个分遣队可是用那种带刺刀的自生火枪?”
“是,我们登州……那登州镇称为燧发枪。”
皇太极看看旁边的高鸿中,两人听到他称谓的改变,知道此人已经被吓住,要招降是很容易的。他们前面几次作战也俘获了一些登州兵,有哨骑有长矛兵,也有火枪手,其中有五六人投降,登州的基本编制他大致清楚,其中的分遣队他很有兴趣,从复州和身弥岛作战来看,这个分遣队运用灵活,这次活捉的这人十分及时。
皇太极暂时也不表态,接过戈什哈手中的喇叭枪继续追问道:“这个枪你们叫做什么?”
“喇叭枪,属下也是来旅顺才见到,只有战斗工兵用这种枪。”
“哦,他们叫战斗工兵?都干些什么?”皇太极也是第一次听到工兵这个词,明代并无专业的工兵,实际上连陈新也没有,因为他暂时没有大范围的追击作战,不需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基本就是辅兵承担所有劳动。
那个何长久也并不清楚,他迟疑着道:“小人也不懂,但他们里面有些人专管布设地雷炮,大部分人就是用这个枪和瓷作的小震天雷。”
高鸿中低声对皇太极道:“大汗,看起来是专管破城的营伍。”
皇太极微微点头,高鸿中继续道:“这登州镇最不同于寻常明国兵马之处,就是火器求精不求多,求简不求繁,往日明国兵马所用火器名目繁多,却无一堪用,这登州镇却就是那数种,使用起来极为便捷,即便旅顺新出两三种,总数亦不多,此中似乎颇有讲究,不过奴才一时也说不上来。”
皇太极叹口气道:“这个讲究,其实你方才已经说了,他们不同用处的人马用不同的武备,所以分遣队的火枪带着刺刀,而长矛阵没有,这个战斗工兵就更是如此,不过其人数定然不多。”
他说完后闭目沉思了一会,他通过最近获得的战场情报,能大致勾勒出陈新军队的构成,有鸳鸯阵、长矛、火炮、骑兵混合,这个战斗工兵是个少量编制的队伍,只用于破城、夜袭等特定作战。似乎这个火器、编制、训练中的道道很多,那些士兵只能反映出一个个片面,皇太极还无法把陈新的军事规划形成整体概念。
那个何长久看这个鞑子不说话,更加的紧张起来,诚惶诚恐的等了半响,皇太极突然抬头问道:“那个唐小小是谁?朕至少听过三个登州士卒为她辱骂于朕,为何他们都识得此女子?”
何长久呆呆回道:“是个宣传队表演的戏目,叫做。”
高鸿中奇怪的问道:“里面讲的是什么?”
何长久犹豫了一番才道:“那唐小小是个辽东女子,临成亲被后金大汗……抢了,全家也被大汗杀了,他们找了一个人演大汗,是以人人皆以为大汗杀了唐小小。”
高鸿中和皇太极都呆了一下,高鸿中怒道:“这陈新委实可恶。”
皇太极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着变成了哈哈大笑,好久才停住,他站起来对高鸿中耳语几句,然后往帐外走去,后面的高鸿中过去跟何长久说起来,“你若愿给大汗效力,大汗准你抬旗入正黄旗,赏牛三头包衣五人,女子由你挑选三人……”
皇太极在帐外停下,对面的西官山上一声炮响,整个西侧土墙都在它的威胁下,很多士兵做出躲避动作,紧接着那些飞彪铳也齐射了一次,皇太极知道这是种骚扰战术,旅顺比大凌河难打得多,后金兵在土墙后也很难有安全感。
“传令给各旗,今日只派包衣挖壕,另以弓手零散射箭,不必密集,但亦不得断绝。各旗要防备万全,土墙各通道一律挖断,上搭木板通行,夜间撤去木板……”
巴牙喇奔赴各旗传令后,皇太极看着旅顺轻轻摇头,“这陈新到底是个啥人,这么损的招数都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