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一身戎装的步卒无人私语喧哗,连步伐都一致,军纪严明不苟言笑的摸样,绝非普通的杂牌军可比,那一身血气连赵闲都被感染了几分。
赵闲见此不禁疑惑,若大梁每个兵都是如此怎么可能被北齐压着打,甚至出现沈凌山那样几乎全军覆没的战绩,难道这北齐,拿的全是机关枪不成?
胡一刀被一大群身强体壮的官兵围着,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好在赵闲那矫健的身材颇有安全感,他牢牢跟着赵闲寸步不离,探头探脑的欣赏金陵城的街景。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五,街边的小摊小贩极多,各种各样的年货到处都是,还有几个寒门学子,在路边支起桌案为路过的行人画像代笔写字。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女子,跑的某些俊俏的小书生旁边,让其给自己画像,这倒是逗得那腼腆的书生面红耳赤,都不敢抬头细看,凭着脑中印象作画。城中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
赵闲随着李玉的人马一路穿过的,都是金陵城中的繁华地带。见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小商贩们使劲吆喝,赵闲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南京路步行街。赵闲想到此处又觉得好像,若这是南京的步行街,那群在大街上‘吟诗作赋、自喻风流’伪才子,应该就是这时代的非主流了,不对,应该比非主流强上一些,他们至少还有点廉耻之心。
行至北城,气氛就开始慢慢变化,居民逐渐稀少而身着甲胄来往的官兵增多,到最后角楼拒马林立,外面巡视瞭望的官兵比比皆是,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喊‘杀’声,尚距数百米便可看到在风雪中操练的官兵。
李玉此时跳下马来,身上漆黑的铠甲显得莫名厚重,落地时还‘哗啦’响了几声。他走到赵闲和胡一刀面前,朗声笑道:“这就是我大梁的军营,你们二人从今以后便是我黑虎营的人,无论你们以前有什么错,以前身份有多高,现在你们就只是一个兵,兵者当尊从军法,知军令如山的道理,你们二人可万万莫要犯了忌讳,到那时可别怪我李玉不讲情面。”
赵闲总觉得这人有些笑面虎的感觉,可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便随意点了点头,和一名官兵往军营内部行去。
李玉含笑看着赵闲离开,脸上表情始终没变。而这时旁边的交楼中突然跑出一个马脸汉子,脸上脏兮兮的估计几天没洗,身上的棉袍子也尽是灰尘。他先恭恭敬敬的给李玉行了一礼,然后望着赵闲离去的方向,不解道:“李大人,这小子害了您表弟的性命,您为何…?”
“呵呵!”李玉瞟了马脸汉子一眼,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冷笑:“这里是军营,一切得按规矩办事,本都统是讲规矩的人,岂会无缘无故打杀了他。”
马脸男人眼珠转了转,便反应过来,李玉的意思是要找一个打杀赵闲的理由,他忙一脸敬仰的说道:“大人说的是,为了一个阶下之囚坏了军中的规矩着实得不偿失,不过,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名正言顺的收拾这小子?”
“借口?”李玉拍了拍纹着漂亮花纹的甲裙,看着一旁恭恭敬敬的马脸汉子,摇头道:“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一个**,而我却是都统吗?”
“小的不知道。”马脸男人一阵茫然,摇摇头表示不解。
“因为你老他娘找借口。”李玉翻身上马大笑几声,便绝尘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马脸汉子,挠着头疑惑不解。
赵闲和胡一刀行至军营深处,发觉周围的正规士兵越来越少,当走进一排破旧的房屋中间时,出现了一堆身材破烂铠甲的官兵,有的在水池旁刷马洗鞍,有的烧火做饭洗衣服,或许连官兵都称不上,跟乞丐差不多,不少人脚上的鞋子都漏了顶,甚至有两只不一样的。
因为天冷的缘故,破了几个洞的布甲根本没法保暖,几个清洗马匹身材瘦弱的人,嘴唇都冻的乌青,手指上全是冻疮,还哆哆嗦嗦的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清洗手中蒲葵叶制作的简陋刷子。
在这空旷的场子中足足有百余人,慢慢吞吞的干着手上的工作,周围的房屋外有几间门口窗户钉着厚厚的棉质帘子阻挡寒气,里面传了阵阵欢笑声,而其他的房间都四面通风,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哆哆嗦嗦的缝衣服擦拭兵刃。
“你们两个,这便是黑虎营了,自己找地方住吧!”那带路的士兵,不屑的瞟了瞟里面劳作的人,便扭头往外行去,算是完成的差事。
赵闲提着的大包袱,一脸错愕的望着这‘黑虎营’,而胡一刀三角眼中到闪着几丝放心,喃喃道:“我还以为要去打仗,原来是给人烧火做饭的,这下安全多了。”
“你有点出息行不?”赵闲笑骂一声抬腿走了进去,那些刷马做饭的人看来了新人,眼中立刻闪出一丝激动,可看到赵闲身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的腱子肉,他们又咽了口唾沫,低下头眼中又恢复的茫然,继续在冰冷的水中刷着那战马。
胡一刀看到那些人冻得开裂的双手,心中一阵发怵,凑到赵闲跟前道:“闲哥,寒冬腊月的,他们不嫌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