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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归决心,人们如果下了决心就能把事办成,那世上的事也太容易办到了。此刻对于凌霄就是这样,下了几次决心,可假如将这一寸换算成一尺,对他来说就是咫尺天涯,到了必须要告别彩萍回乡政府时,他的手也没有前进这一寸。这不是他怯胆,也不是他没试,不仅放胆去试了,而且还摸探到了一点边,但立即被彩萍捉住了手,几句软语央求后就又瓦解了他的一切信念。面对彩萍这种楚楚可怜的动人神态,凌霄感到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到了晚上,在夜幕的笼罩下的学校操场上终于让他得逞了,两人的关系又有了大步的跨越,就差最后一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上午一上班凌霄正式开始接任食堂管理员,按吴书记的吩咐,凌霄首先接过了食堂的管理权,交接账目和食堂库房的财物,同时和徐鸣交换了宿舍。
凌霄这就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办接交,还得熟悉食堂的管理工作。食堂的管理工作对于他这个新手来说不轻松,每日要与食堂大师傅们商量当日的伙食,并且要预算伙食成本,原则上应该是既不能超出当月的伙食标准,又不能克扣伙食费。那边小食堂的伙食还是另外安排,有客人是一种安排法,没客人又是一种安排法,客人的身份高低也安排的不一样,既不能大手大脚,也不能慢怠上门的客人,特殊情况还得事先请示乡领导,是一项需要头脑灵活会察言观色的棘手差事。
事务多事情复杂,可比过去真是有权有钱了。有权,是既管人又管物,手下有三个大师傅,三个打杂的,库房里有粮有菜有酒,新添的冰柜中还有肉;有钱,是掌握全乡干部们的伙食费,和小食堂每月的预算费用,合起来每月有七千多块掌握在手中。干部们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月二十五元,个人从工资中扣十五元,乡里补贴十元。小食堂每月的预算是六千元,长退短补,以单据结算为准。
掌握了金钱大权就有油水可捞,心黑一点的,每月从乡干部的伙食费中每人克扣三五元很容易,一个月克扣下的就比工资多,但油水最大的还是在小食堂的伙食费上做文章。历年来,不管当时小食堂的伙食预算是多少,预算只有短没有长,因为就是真能长出来,食堂管理员也会找单据补齐,何况多数单据是白条子,要多少有多少。
徐鸣在当管理员期间,小食堂的预算月月超,这几年客人多标准高是主要原因,但以现在的物价情况看,每日一百元的标准若精打细算还是有可能结余的,但徐鸣为什么要精打细算结余呢?捞得少了还心里不痛快呢。对于徐鸣在伙食费上搞猫腻这种事,乡领导不是不知情,别的领导不能去管,只有一切大权独揽的乡党委书记才能管。但乡党委书记管得很有限,既默许他搞又不过于放任,月月让他报账审核予以确认。这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徐鸣的姨父曾是县政府一个比较有权力的部门领导,二是不管让谁当,也得心照不宣给人留着搞猫腻那份,这叫你大官吃肉总的让小官喝口汤。
但这个食堂管理员也不好当,每月小食堂的预算不是月初一次给,得向财权独揽的乡党委书记分好几次要,特别是超支部分,尽管结算出来的费用乡党委书记已审查通过,但更是难要。这与乡财政紧张有关系,更与即使有了钱乡党委书记也不舍得给有关系,这必然就形成了赊欠。像徐鸣,几年下来经了几任书记,仅他手中就积攒了巨额白条子。
这些欠账基本上是村民的,也有大陈乡所属各村集体的,村集体这种压根也不打算还。赊欠村民的,最开始村民们是相信乡政府不会骗他们,也有对乡政府存在敬畏心理不敢不赊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赊欠得越来越多后,村民的东西又不是白来的,实在是赊不起了,喂狗还摇摇尾巴,赊给乡里除了要不动还不给个好脸色,为何要干这种傻事?这已不是大集体那个年代了,乡党委和乡政府也没有那么好怕的,不赊给还能把人游街示众?还能不让当农民?所以到现在徐鸣是越来越难赊,而且讨债的不断空地上门来催债,可尽管这个管理员虽越来越不好当,徐鸣还是不想放弃这个职位,说明始终是有利可图的。
开始凌霄看到这么多白条子还有些担忧,担忧这是不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可接交时才知一点都不用担忧,在吴书记以前的,单子已经封存只接账目就行。监督接交的马会计告诉给凌霄一个老规矩,凡是前任乡党委书记赊欠的,现任乡党委书记只认账但不还账,把那些白条子封存了事,这规矩实际是个端不到台面上的一个潜规则。吴书记上任以来的赊欠,已有吴书记的确认,账目和白条子一块接过来就行,原以为要几天才能交接好的账目,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接过来了,不过全部工作接过来得一整天。
管理员办公室在食堂这排房的中间,进去先是走廊,迎面的两间房,东面的是办公室,西面是库房。走廊西边通大食堂的厨房和大食堂,东边通小食堂的厨房和小食堂,对于两头管理很方便。凌霄最满意这里既是一个人住,又有两道门,若跟彩萍在这里约会条件相当好,现在美中不足的是屋子太脏乱,墙壁和屋顶黑的看不到一点白色,不知几年没粉刷了。
今天中午凌霄作为新官上任,特地改善了大食堂的伙食,主菜是豆腐炖肉,大家都特别地高兴,祝贺的同时希望他日后把伙食搞上去。像赵启泰、张昌盛等几个与他年纪相仿也处的不错的,中午吃罢饭还聚到他的屋里,凌霄趁机让他们帮着粉刷屋子,这些人很乐意帮这个忙,巴结好这个新任食堂管理员碰等着吃喝点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