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刀狱卒暗骂了一句什么,又是深深看了陆晥晚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沉默,不哭亦不闹,脊背挺得笔直,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中,着实有些显眼,便很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自言自语道:“倒是个有气度的,只是可惜了……”
陆晥晚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不管他话里可惜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去猜,她可一点都不觉得,凭着一张好脸,去做妓女中的翘楚,是一件多令人羡慕的事。
三人很快被带出刑部大牢,大牢门外已经候着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陆晥晚三人上了马车,车上已经坐了三人,均是十岁以下的清秀小女孩,只是穿着的都是穷人家的麻木衣裳,有的衣服上甚至还打了补丁,看着一身狼狈的三人,均是露出了好奇的神情,陆晥晚三人身上的衣服虽是染了许多灰尘和污渍,却还是看得出是十分昂贵的绫罗绸缎,车上的三个小女孩的神情中顿时又夹杂了一些艳羡。
陆晼晚扫了眼车上的三人,倒是有些印象,当初与她们同一批被卖到教坊司,只是与她们的身份完全不同,她们原本都是良家子,只因为家里太穷,父母才起了心思把女儿卖了,虽说是卖到教坊司,但也比卖给普通的勾栏要好的多。三人在车上坐定之后,便又上来了一个穿着青布棉衣的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梳着包头,生地十分干练,她坐定之后,那马车才缓缓开起。
妇人坐在陆晼晚三人对面,一双细长的眼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在看到陆晼晚脸上的伤痕时,微微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话了,“我是领你们进教坊的吴妈妈,不管你们以前是多尊贵的千金小姐,现在也都已经入了贱籍,以后进了教坊司,都给我把以往那些做派收起来,若是胆敢不听话,教习们手上的鞭子可是不留情的!”
石静瑶和另一个小女孩本就怕地要死,这会儿被吴妈妈一吓,更是哭地厉害了,不住地抽噎着,小模样甚是可怜。吴妈妈却是不满地瞪了她们一眼,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们哭甚!?教坊司一贯厚待,多少人想去还去不得呢!你们能进去是你们的造化,好好学艺,往后若是能在达官贵人面前表演,指不定还能得了贵人青眼,飞上枝头。”
石静瑶听了吴妈妈的话,也不知是被安抚好了,还是被吓住了,倒也渐渐止了哭声,只是轻声抽噎,陆晼晚却是微不可见地露出一个冷笑,一入贱籍,哪里有那么容易能够从良的,上一世她看得太多想要从良上岸的女子,不是被人花言巧语哄骗了,就是看错了人,积攒了半辈子的钱财被人骗光,最后还是要回来,却也做不了艺妓了,只能做靠出卖皮肉为生,下场叫一个凄惨,所以那些会经常去逛勾栏的会有什么好男人,不是骗财就是骗色罢了,只可怜了那些傻女人的一片真心。
吴妈妈看石静瑶两人安分了,总算是满意了,再看向坐在最边上的陆晼晚,眼神就有些疑惑了,实在是陆晼晚表现地太过淡定了,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去妓院,倒像是坐车回家一般,吴妈妈眼中又是闪过一抹可惜神色,这么一个好苗子,脸却变成了那样,也不知道治不治地好,这要是以后留了疤,在教坊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教坊的马车不如大户人家的那般平稳舒适,颠簸地厉害,摇摇晃晃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候已是巳时,正是教坊热闹的时候,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几乎赶上了白日,在灯火的印照下竟显得还显出些金碧辉煌的气派来。马车停在教坊司的后门,陆晼晚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宅院,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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