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空晴朗而明媚,阳光照在身上微热,但换过清凉的布料也就不算难受,反而有种闪闪发光的欢悦。
院子里的大树绿荫浓密,大槐树上已经孕生了好些花骨朵,白生生粉嫩嫩的,微微露出芽来,空气中已经浮动着隐秘的花香了。
小古跟蓝宁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脸上带着尘埃落定后的轻松。
蓝宁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却又笑逐颜开,“总算老天有眼,没让这两人把真的铁箱抢走。”
上午将铁箱从水井底下吊出来,两人发现锁孔打不开,顿时心头雪亮雀跃——
打不开的那只,才是真正装着木盒的,另一只里只有青砖。
小古端着一碗牛乳在喝着,一不小心,连鼻尖上都沾了一点白色,她自己却傻傻的没发现,继续小口喝着,好似一只长途跋涉后疲倦的幼猫,正在惬意享受冒险后的幸福日子。
蓝宁打量着她——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眉眼平凡的小丫鬟,看起来甚至有些呆傻,然而一旦遇上真正的危机关头,她又何等的聪明狡诈、果断狠辣——那一男一女虽然是她的结义兄姐,但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小古头也不抬继续喝她的牛乳,却是含糊着声音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景语……大哥那个人,他现在必定发现箱子有假,他若是要做成一件事,很少有人能拦得住。”
蓝宁被她的话吓得心里一沉,“那我们赶紧把箱子藏起来?”
“是应该赶紧运回府里。”
小古不紧不慢的答道,“但我们不能冒险,若是随便带着它回去,只怕半路上就要被人劫了——可别忘了,除了大哥那边,连侯府那群女人都惦记上张夫人遗下的财物了。”
她将碗底最后一点喝尽,不自觉的伸出舌尖卷了一下,连碗底都舔了干净,一旁的蓝宁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她从小就被父亲苛待,跟母亲一起过得清贫艰苦,这是节俭惯了自然而成的习惯。
“一动不如一静,这几天我会设法把它转移出去的。”
此时院子外面略有人声动静,小古蹙眉,站起来来去看个究竟。
打开大门,看到门外几个佃户们还在忙活:外面小路上有些狼藉的垃圾残片,还有一辆马车陷在泥坑里,干脆没人要了——这都是那些王氏派来的管事们留下的,他们趾高气扬跑来收缴财物,没曾想却被王夫人的亲外甥全部拿下,小古让附近的佃户都各自捡回去当柴烧。
除了这几个,大部分人却是去不远处岔口看热闹,小古一抬头,就看到一人一马缓缓而来,马蹄声答答清脆,那人的身影,也是逐渐在眼前清晰、变大——
“少爷,是你来了……”
她凝望着眼前熟悉而亲切的面容,不由的呆住了,喃喃低语道。
“是啊,我来了。”
那端美无双的青翻身下马,缓缓的走到了她跟前。
凝望着她的凤眸一挑,原本冷峻桀骜的气质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甜蜜,他薄唇微微勾起,那笑意传入眼底,宛如世上最美、最烈的佳酿。
午后的日光明媚,却比不伤他唇边的笑意,一路走来,他的肩上飘落了几片树梢花瓣,那粉色的是桃花,最是盛华却已凋零,白色的是簌簌朵朵的丁香和梨花,衬着他少年绝色的容颜,越发显得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