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最喜欢的就父亲戏说‘三国’或是‘红楼’。
他也告诉那些不了解世界的孩子们,世界上最高的科学奖项是诺贝尔奖。
说到这里权倾宬的声音依然平静,脸上却是泪流满面。
他记得从他烧了‘游书廊’开始,便再也没有讲起父亲的经历了。今天面对水静,似乎是把多年积压在胸中的怨恨,如开闸放水般的倾泻着……
水静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听着权倾宬的倾诉:
再后来,股份制开始,校方有人提议:校图书馆也要股份制。
父亲对股份制是了解的,初时他老人家并不同意。校方便找人来家里游说,又承诺图书馆的管理权依然是父亲的,父亲是最大的股东。
如果不同意股份制的条件,就必须关闭图书馆,由当地政府拍卖土地使用权,最后分一部份钱给父亲了事。
有几个学生事先知道了,就跑到家里来问,有一个农村出来读书的学生,居然拿着家里种出的一袋红豆和一兜红枣,求权教授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关闭图书馆。
看着那么求知若渴的学生,父亲沉默了一个晚上。他整宿的不睡,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我在灯下偷看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我怎么有这么苍老的父亲?他那么苍老,而我却年幼的不足以为他分担半点的忧愁。
那年权倾朝离家几年了,求学、服役、选择有前途的职业、钻营自己的事业。只是他从不回家看看。
我给他写信,他回信说:听父亲的安排就好。
水静听着动容,她拿出抽纸给权倾宬擦脸,然后偎在他怀里。
她无法安慰受伤的人,只能缓缓地说:“这些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听见权倾宬愤懑的声音:“就算是都过去了也没完!”
他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水静听到后心中一惊,她感觉到了那声音中的一丝丝凶险。
“啊……我是说整个事情还没完哪。”
后来游书廊也迎来送往了几界的莘莘学子,父亲也越发的苍老了。但每每他看到学生时的精神还是蛮充沛的。
有一年情况忽然间发生了变化,莫豪森开始粉墨登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拿着合同来说要接管游书廊的经营权。
那时候的父亲已经不在乎图书馆到底由谁来管理了,他只希望整天里都有学生结伴着来来往往。希望有弟子敲响他办公室的门,喊着权教授……
水静不由的问道:“莫豪森和A大有什么关系?”
权倾宬说,莫豪森的祖辈是旧时代的商人,迁徙到A城后和我祖父的关系不错,他们还曾经合伙做过生意。只是老的商人比现在的有诚信。
他的父辈就有意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最恰当。他最会把握政治风向,什么投机他干什么。好人他也能当、坏事他也没少干。后来他当官了,几次拉拢父亲,父亲虽然跟他同辈却一直对他敬而远之。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已经埋下了怨恨的种子。莫家和权氏总有这么一场斗争存在,而失败的必定是权家。
莫豪森没什么学问,他只是读了个dang校。毕业后换了好几次工作,同时干着地下敛财的勾当。改革开放第一批guang倒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走私、贩毒没他不干的。
他人缘也好,每天呼朋引伴的胡吃海喝。还投其所好的送票子送女人,不好这些的就搞文艺路线,我曾经亲眼见到他去凌晨的黑市上买那种古懂。
最后你猜怎么着?我又亲眼看见那个玩意出现在A大领导的办公室里。
直到现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还不停的想这个问题:我和莫豪森的差距有多大?说实话,我不如他厉害,他人脉广、有关系、上通下达、心狠手辣。是那种文化界的流氓、地痞界的魔王。而我只是人!再拿他跟权倾朝比……
说到这里,权倾宬笑了笑,他眯起了眼睛。水静看不懂这样的表情,她哼了一声说:“不管怎么他也比不上大哥。”
权倾宬第一次低头看了看水静,眼里一抹温柔,他轻轻点头:
当然,权倾朝的学识及社会认知是他莫豪森提着鞋帮也赶不上的,说真心话:他无愧于权宬老先生的儿子。
权倾宬的这句话水静没有深想,她自然地得到了一个信息:倾宬的父亲原来叫权宬。或许这是他祖父所冠的名号。而权倾宬不过是对有这样一位兄长很是感慨罢了。水静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倾听着权倾宬的话。
“回头想想,莫豪森或许有个聪明的智囊,就是他弟弟莫豪杰。”
“你是说莫豪杰也参与这件事了?”水静急急地问。她考虑的是:如果莫豪杰也参与了这件事,那他这次从国外回来一定是报仇的。他认定哥哥的死与权氏有直接关系。
“丫头,你都不困吗?看看钟都几点了?”
水静没有看钟,她说:“你把话说一半,是想让我睡觉还是想让我憋死?”
权倾宬理解她,关乎权家的往事,水静自然会有这样的好奇心。他只能一路往下讲去:
莫豪森用了些手段,进了A大的招待处,作了处长。
他选择的位置很恰当,他想进学校的最高领导层,显然是不行的。进教务处他又没那个文化。招生办他差的就远了,招生是件苦差事,他也不愿意干。A大的招待处最适合他,每天吃吃喝喝,迎来送往的,花公家的钱,办自己的私事,这些他最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