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唐走进那间接待室,里面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身着警服的并排坐着,另外一个身穿便服的则站在旁边,手拿一瓶矿泉水,也不看胡顺唐,目光一直望着窗外。
整个询问的过程中,都是两个穿警服的人在问话,而那个穿便服的年轻男子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面无表情。
两名警员所询问的问题也很普通,都是问些基本问题,胡顺唐的姓名,家庭住址,职业是什么,什么时候回到镇上来的,从前又在这里做过什么,和吴天禄的关系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
胡顺唐将开棺人、狐灵等相关事宜都通通在脑子中“删除”之后,将其他的实情全盘告知,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他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警察了。但在对话的过程中,胡顺唐却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感觉那个穿便服的男子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己,每当自己刻意掩饰一些问题时,那种感觉就会特别强烈。
询问结束之后,其中一名警员将笔录本递给胡顺唐,让他看看是否无误,如果有问题就在上面修改,随后在修改处盖上自己的红手印,最后在下面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
一切妥当之后,胡顺唐离开了那间接待室,刚出门便碰上了走过来的胡淼,胡顺唐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胡淼有些事情不能随意说。胡淼立即领会了胡顺唐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走进接待室中,在关门的时候,胡顺唐发现站在屋内的那个便服男子冲他浅浅的一笑,那笑容好像在说:我都知道。
胡顺唐转身问刘振明:“那个穿便服的人是谁?”
刘振明愣了一下,反问:“你为什么偏偏要问他?因为他没穿警服呀?”
“不是。”胡顺唐说,“总觉得他在盯着我。”
刘振明点点头:“另外那两个我认识,都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另外一个听说是厅里派下来的专家,只听说姓詹,叫什么……哦,对,叫詹天涯,具体是做什么的,是什么职务我就不清楚了,挺神秘的一个人。”
“是吗?”胡顺唐听刘振明这样一说,反而更担心了,忍不住回头去看接待室门口,大门紧闭,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刘振明见胡顺唐表情有些紧张。
胡顺唐下意识地回答:“胡淼……”
刘振明听完一笑,低声说:“喂,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胡顺唐反应过来,忙说:“别胡说!毁人清誉,这是折寿的!”
“还折寿呢?”刘振明凑近看下胡顺唐的脸,又说,“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哭了一夜。”
胡顺唐摇摇头,岔开话题说:“我走了,去找盐爷,待会儿你要是有空,那丫头不想在你这呆着的话,就抽空带她到盐爷那来找我。”
刘振明应了一声,转身到接待室门口等着,他没有想到自己说中了胡顺唐的心事。
吴天禄虽然算是胡顺唐的养父,但也的的确确只是养他,而没有尽到一个所谓父亲的责任,平时不会陪胡顺唐去逛逛公园、骑骑车、谈谈心什么的,更不要说管胡顺唐的学习了。虽然吴叔吴姨平时也会嘘寒问暖,但毕竟胡顺唐心中明白自己只是寄居,算不得他家的人,所以也不苛求多余的东西。吴天禄的死对他来说虽然打击不小,但从小就很坚强的胡顺唐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将软弱的一面表露出来,那么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还不如打起精神来查出背后的真相,也好告慰吴叔的在天之灵。
胡顺唐按照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出派出所之后,进了对面的小巷子,再下坡,走过一座小桥,对面便是盐爷的宅子了。盐爷的宅子和胡顺唐家很相像,也是吊脚楼,唯一不同的是去年时候,刘振明终于说服了盐爷将那宅子重新整修一番,不然这宅子都经不过一次暴雨的袭击就要垮塌。
盐爷舍不得那个老宅子,很多年前有人劝他搬到正街上去,当街面做生意也好做一些,免得别人来买副棺材还要过小桥,可盐爷拒绝了,说生在这宅子里,死也要在这宅子里,生意在什么地方做不是做?有好手艺就不怕别人走远路来找。可就在那次之后没多久,盐爷的双眼就瞎了。
胡顺唐刚走过小桥,来到盐爷宅子下面,便很清楚地看见在旁边的树林中有一道白影闪过。
不好!胡顺唐心中暗叫一声,拔腿就向盐爷的宅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