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明军大营一片混乱,许多人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今天夜里乌云闭月,也周围一片漆黑,借着几个微弱的火把很难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因此明军有些猝不及防,竟然被这一队哈密军士兵冲了出去。
“快!冲到壕沟对面,鸣金三声,对方就会来接应我们。”安克帖木儿高声大叫着指挥着军队冲锋,原来他和回鹘军早有勾结,约好了投降的暗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跟随安克帖木儿的哈密军队疯了一样的冲向壕沟的对面,向前一步是天堂,向后一步是地狱,任谁也会拼命。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壕沟边上的时候,黑夜里突然闪出一彪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凌空大喝道:“叛贼!本王何曾薄待尔等,尔等居然想要背叛我?”
说话的正是肃王朱楧。
“哼!好一句何曾薄待,我们兄弟这几日给你当炮灰当的够多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回鹘那边的人,来日战场相见,还望肃王恕我等无礼。”安克帖木儿十分不屑地回了一句,黑夜之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是十分不满的。
“用不着来日,今日本王就与尔等见个分晓!”朱楧勃然大怒,这个世界上除了老朱以外,还没有人敢如此挑战他的权威,简直是视他这个肃王如无物,当即取下硬弓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盲射。
“啊!”地一声惨叫,传来了马上一人应声倒地的声音,不得不说朱楧的箭法还真不是盖的,中箭倒地的人正是此次叛乱的头领——安克帖木儿。
“安克大人!”哈密叛军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首领就这样一下子被对方给射死了,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许多人纷纷扔掉兵器投降,剩下的人想要负隅顽抗也完全没有了胜算,被明军绞杀殆尽。
朱楧身穿重甲,迈着坚定的步子,带着一队卫兵走到安克帖木儿的尸体旁边,见他马背上滚下来的两个带血的布包里包着的正是哈密王纳忽里父子的人头,这才确定了此次兵变的主使是这个叫安克帖木儿的家伙,这个人曾经派人暗杀过自己和娜扎,这段时间为了大局,朱楧一直忍着,没想到今天他又跳出了跟自己作对。
朱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地怒火,眼眸中一下子射出了灼热的火焰,恶狠狠地说道:“将安克帖木儿五马分尸,所有参与兵变的人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随后,又斜眼看了一下哈密王纳忽里的首级,心中略微泛起了一丝不忍之意,这位哈密王虽然老是跟自己闹别扭,但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坦白来说,自己若是处于他那个位置,肯定也会这么做,谁愿意将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出?
朱楧对这个哈密王的所作所为深表理解,况且再怎么说他也是迪丽娜扎的父亲,这点人情总是要念的,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将哈密王父子的尸体缝好运往哈密,以王礼下葬。”
“臣遵令!”一名站在朱楧身边的千户向朱楧作了一揖,慷慨的回答道。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平时是见不到王爷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王爷跟前好好表现一次,怎么能不积极呢?
这次兵变被彻底平定,共斩杀闹事的哈密军将士上千人,鲜血流了一地,不过朱楧对此还是略微有点庆幸的,多亏了安克帖木儿这个蠢货杀了哈密王,要不然自己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安置他,虽说让他当哈密城主是骗他的,但毕竟这件事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出尔反尔打自己嘴巴的事还是很不好受的。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甚至开始了有了阵阵雷声,看来免不了要来一场倾盆大雨。朱楧信步返回大帐,这时候一名传令兵打马走过来,见到朱楧后,一个咕噜翻下马来,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一礼道:“启禀大王,长孙将军已经击退了回鹘军的袭扰部队。”
朱楧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此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因此也不觉得吃惊,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那名传令兵退下,然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大帐内,宽衣解带,到头就睡。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跟瓢泼一般,哗哗地洒在双方的营地上。
朱楧的中军大帐建在了地势较高的地方,搭建技巧也很讲究,以确保他这个王爷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都可以住的舒服。
现在的朱楧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住所问题,虽说穿越成王爷之后,他变娇贵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能吃苦的,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带着大军来打仗了。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火器营的火药,明朝初年的火器防水性能都是很差的,火药不是装在金属容器里面,而是散着倒进炮管或者火铳管里,如果火器湿了的话,那火药就会失灵。
明朝末年,孙传庭出关驰援开封与李自成最后一战时,就是遇上了连日大雨而失败,连续不断的大雨不仅阻断了明军的粮道,搞的明军只能吃没有长熟的柿子充饥,士兵们的体力跟不上,还使得孙传庭精心打造的火车营威力大减,没有打破李自成的骑兵阵,被李自成打了个防守反击。
实际上,直到鸦片战争时,英军的火器都没有解决防水的问题,更何况是明朝时期的火器。
史学家往往把孙传庭最后的失败归咎于崇祯太急切,逼着他出关与李自成作战,这实际上是完全不了解当时的形势,不从当时的实际情况出发,而是从满清编纂的史料出发。
实际上,崇祯当时也没得选。开封城已经被李自成围了三次了,粮草断绝,危若累卵,都开始人吃人了,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而且开封是京城的南大门,只要拿下来开封,就可以沿着古运河北上直逼京城。当年徐达北伐元大都就是走的这条路线。徐达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李自成就不能这么做?为什么要绕到陕西呢?你从开封坐车去北京还要绕到陕西转车吗?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陕西的孙传庭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陕西的地形太有特点了,只要将潼关堵住,外面的人就别想进来,当然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当年朱元璋派徐达常遇春北伐的时候,为了防备陕西的李思齐支援,就先派邓愈攻占了潼关,将他的军队锁在了陕西,是李思齐的大军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北宋靖康之变时,金军也是先派部队攻占了潼关,使得北宋的王牌军队——秦晋西军窝在陕西出不来,这才从容的攻破了开封。前人珠玉在前,李自成为什么不能效仿呢?他若是攻占了开封之后,也派一支部队攻占潼关,那孙传庭的十万大军也就被锁在里面,毫无用处了,所谓扼京师上游这句话,就成了一句空话,这句话说不定也是孙传庭的一句托词,因为说的很没有水平,不符合他的智商。
实际上这件事大家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明朝该亡了,气数已尽。孙传庭考虑的是战术问题——“兵新募,不堪用”,带着一群未经训练的新军去和李自成交战胜算的确不大。而崇祯考虑的是战略问题,李自成若是打破了开封就可以直逼京城端掉皇帝的老巢了,到时候你就算是练出了足以横扫天下的军队又有什么用?崇祯不是元顺帝,不能往北边跑,依照他的性子,到时候肯定就是殉国一条路。所以说这件事不能怪崇祯心急,是他没得选。
崇祯当时手里就只剩下三张牌了,第一张牌就是窝到武汉的左良玉,左良玉部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已经被李自成打怕了,不敢跟他交锋,而且左良玉嚣张跋扈,此时已经不怎么听调遣了,所以这张牌形同虚设。
第二张就是宁远总兵吴三桂,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他还要防备满清南下,离不开,宁远是战略要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后世的一些自以为是大神的人整天质疑关宁防线的作用,这实在是自以为是的观点。他们的理由是清军数次绕过关宁防线跑到明朝腹地入寇,防线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关宁防线跟后世的马奇诺防线一样,是形象工程,形同虚设。
持这种观点的人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建立关宁防线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明朝后期的财政收入几乎都砸到上面去了。明朝的皇帝和那些考上进士、榜眼、状元又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混到权力巅峰的人都是傻子吗?没用他们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那些将关宁防线比作马奇诺防线的人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地形,诸位书友可以打开百度地图看一下,从北京到东北的火车就一条路,就是沿着关宁防线到沈阳。这是因为,从沈阳到锦州再到山海关是一马平川的大路,就算是古代的交通条件下,十几万人刷刷地也就过去了。而要是从蒙古绕路的话,不仅远,路还特别难走,又窄又陡,几万人的部队都要绕老半天,非常不方便。
清军能几次成功入寇明朝是因为当时明朝国力虚弱,再加上内部大乱,无力阻击而已,若是太平年代,只要把后路切断,那深入明朝腹地的清军就有了被关门打狗的危险。也正是因为有关宁防线的阻隔,清军前几次只能入寇,抢完就要跑,要不等明朝的援军汇集,就有被包饺子的危险。
其实,清军一直都是想攻占明朝的疆土的,谁会嫌自己的地盘大?只是形势不允许而已。
后世的张作霖要从北京退到东北时,有情报显示日本人在皇姑屯火车站有异动,他的参谋长杨宇霆就劝他乘坐汽车,从古北口绕路回东北,结果他嫌绕的慌没有听从,被炸死在了皇姑屯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