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把我介绍给那两个警察,如她说的那样,她没有离开,警察向我问话时她全程陪在我旁边。好像是警察在向学生问话做笔录时,必须有监护人在场陪同。可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其实也可以不需要监护人陪同了吧?
“你和申洋是好朋友吗?”男警察负责询问,女警察在一旁记录。
“不是。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那你知道他在班上或学校里有其他关系较好的朋友吗?”
“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听说他自杀前最后接触的人是你,他有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并不是遵循陆静的指示,全程持否认态度和不知道的说辞,而是申洋给我说的话是和韩彦军相关的,我不想把他俩的关系曝光给警察,这样就辜负了申洋对我的信任。
“那你之前有没有听他说过学校里有人欺负他?”
我看了陆静一眼,陆静给我使了使眼色,摆摆手,是要我说不知道的意思。
我不明白陆静为什么要让我否认这些,但我还是摇摇头照做了。因为申洋确实也没跟我说过有谁欺负过他。
“他自杀前把这封遗书交到你手中了,是吗?”警察从桌上拿起申洋的自白信问我。
我定睛一看,确认是申洋写的那封信,然后点点头说是。陆静没骗我,学校确实把申洋的自白信交给警察了,我稍稍放下心,至少那些欺负过申洋的人的名字都列举在上头了,或多或少都会被警察调查然后处罚吧?
警察又问了一些学校里人际交往关系方面的问题,穿插着心理疏导,然后便让我离开了。
“你能自己回教室吗?”陆静把我送到办公楼门口,问我。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她:“陆老师,那些欺负申洋的人,警察会怎么处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快回教室去吧。”
“怎么不关我事?如果那些人不受到惩罚的话,你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申洋的出现吗?”
陆静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暗沉下去,“陶桃,申洋是自杀。就算他留下遗书,指控了自己曾经被其他同学欺负过,但他也还是自杀。终究是家长和我们老师对他关心太少,没有及时察觉出他的心理状况,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当然,那些欺负过他的同学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已经通知他们的家长来学校了,之后会和申洋的家长一起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懂了吗?这件事在你这儿就到此为止,不要再乱想了。快回去学习吧!”
死人的事只能交由活人来探讨,说得没错。但我能见到死去之人的亡魂,知道活人探讨出来的解决方案,大多数都不是亡者所希望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解决亡者的事本就是给活人看的,谁会觉得亡者还能看到这一切呢?
既然陆静都说了申洋的父母也会到学校来处理这件事,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需把申洋的另一封信转交给韩彦军即可。
离开办公楼,走到冲刺楼外,申洋的魂已经不见了。
应该没那么快消失,兴许是他的魂醒来后发现学校里空无一人,不明状况地四处查看寻找人去了吧。
我耸耸肩,走进冲刺楼,想着之后遇见申洋的魂再说,先不管他了。
刚走进电梯间,电梯门就打开了,我看到李主任领着几个学生从电梯里走出来。
我认识其中几个人,有我们班的段伟,朱欣然,黄琴,王倩,三班的郭辉杰。其他的我就叫不出名字了,不过能猜得到他们就是申洋自白信上列出的名单人员。他们的家长都到学校了吗?应该是去办公室那边接受调查问话吧?
他们有的神色紧张,害怕恐慌,有的却依旧趾高气昂,不屑一顾。但相同的一点是,他们走出电梯看到了我,瞬间全都露出了恨恶的眼神,发着寒光令我战栗。